万相源典 第19章 灵石困境

暮色四合，最后一丝天光被厚重的云层吞噬，寒意随着夜色悄然弥漫开来。陈尘裹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的旧青衫，怀揣着那包花费了一块下品灵石换来的、粗陋不堪的制符材料，如同一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云家那间偏僻冷清的院落。

院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繁华彻底隔绝。院内，那几株依靠源典推演才勉强存活下来的狗尾草和蒲公英，在渐浓的夜色中蜷缩着叶片，显得无比脆弱。清冷的月光尚未完全透出云层，小院里一片昏暗，只有远处内宅零星亮起的灯火，如同遥不可及的星辰，提醒着他与那个世界的距离。

他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就着微弱的光线，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些幼苗的状态。指尖拂过带着夜露的叶片，一种冰冷的真实感传递过来。这点微不足道的绿意，是他近期唯一能抓在手中的、确切的“改变”。然而，这与那“五行宝玉”所带来的巨大诱惑和随之而来的庞大压力相比，渺小得如同尘埃。

他站起身，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屋门。屋内比外面更加黑暗、更加寒冷，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味和草药残余的苦涩。他没有点燃那盏耗油的劣质油灯，只是凭借记忆摸索到床沿，缓缓坐下。

黑暗中，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陈腐气息的空气，然后，开始清点自己此刻所拥有的一切。

他先将怀里剩下的两块下品灵石掏出来，放在冰冷的床板上。两块灵石在黑暗中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萤火虫般的白色光晕，是他全部的可流动资金。

然后，是那个装着多半瓶“清灵散”的白玉瓷瓶。疗伤药，关键时刻能保命，或许也能换几块灵石，但价值有限，而且动用它风险不小。

接着，是那个珍藏着的紫檀木盒。打开盒盖，即便在黑暗中，那二两“清心茶”茶心也隐隐流转着一丝内敛的墨绿色幽光，清雅的异香悄然弥漫，驱散了一小片区域的陈腐气息。这是底牌，蕴含精纯木灵之气，无论是用于关键时刻补充源典能量，还是作为未来某些特殊用途，都价值非凡，绝不能轻易动用。

最后，是那包刚买回来的、价值一块灵石的制符材料——劣质符纸、杂色朱砂、秃头符笔。这是赌注，是希望，也是目前看来唯一可能破局的工具。

所有东西，摊开在冰冷的床板上，在朦胧的黑暗中，构成了一幅无比寒酸、却又决定着他接下来命运的图景。

总价值……满打满算，就算把那半瓶清灵散和所有材料都折价卖掉，恐怕也凑不出十块下品灵石。

十块，距离那八百块的起拍价，如同隔着无底深渊！更何况，起拍价只是开始，最终的成交价，绝对会远超八百！那“五行宝玉”残片，吸引的绝不仅仅是像他这样的底层修士，青云城内的各大家族，那些闭关的老怪，恐怕都会闻风而动！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彻骨的绝望，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从四面八方刺入他的骨髓，几乎要将他冻结在原地。他仿佛能看到那块蕴含着“先天五行之气”的宝玉残片，在拍卖台上闪烁着诱人的光泽，然后被某个财大气粗的买家，用他无法想象的天价灵石轻松带走。而他自己，只能像一个卑微的蝼蚁，在台下仰望，连参与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呃……”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痛苦和焦灼的闷哼。他猛地用双手捂住脸，指甲用力抠着头皮，试图用这种物理的刺痛来驱散脑海中那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在他刚刚看到一丝希望，刚刚找到修复源典、可能改变自身命运的方向时，就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

难道穿越而来，占据这具身体，就是为了重复原主的悲剧，在泥泞中挣扎，最终被这个世界无情地碾碎？

不甘心！如同岩浆般滚烫的不甘，在他胸腔里翻腾、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源典那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渴望意念，还在他识海中隐隐回荡，如同最炽烈的催化剂，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放弃，就意味着断绝了源典快速修复的可能，意味着他可能永远无法摆脱“混沌废体”的桎梏，意味着他将永远活在柳氏的阴影下，随时可能被像垃圾一样清扫掉！

必须弄到灵石！必须在拍卖会开始前，弄到一笔足以参与竞拍、甚至有机会拿下那残片的巨额灵石！

可是，路在何方？

去偷？去抢？目标在哪里？云家库房？百宝楼？那与自杀何异？他这炼气都不到的废体，恐怕连最外围的守卫都对付不了。

去借？向谁借？云清瑶？且不说她是否会借，就算借，又能借多少？几十块？上百块？杯水车薪！而且，他拿什么去还？这无异于将自身的秘密和弱点暴露于人。

唯一的希望，似乎就落在了那包粗陋的制符材料上。

制符……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依靠自身（或者说依靠源典）快速创造价值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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