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一行人辞别寒影与其麾下的雪狼部族,在冰原猎手们的指引下,踏上了通往东方古老森林的漫长征途。回望那片银装素裹的雪原,寒风中依稀还能感受到狼群送行的悠长嗥鸣,但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截然不同的险恶。
起初数日,他们仍在冰雪覆盖的荒原上跋涉。气温虽比雪狼谷略高,但寒风依旧刺骨,脚下的冻土坚硬如铁。众人保持着警惕的队形,秦墨与阿箬在前开路,夜影隐匿在侧翼,铁蛋和穆风居中,各自紧握着武器,防备着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袭击。冰原上并非全无生机,偶尔能看到耐寒的苔藓和地衣,以及一些在雪下掘食的小兽踪迹,但这片荒凉更衬托出前路的孤寂。
渐渐地,脚下的积雪开始变薄,露出了下方灰黑色的冻土。空气中刺骨的寒意悄然减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泥土与朽木气息的、略显潮湿的微凉。极目远眺,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深沉的墨绿色轮廓逐渐清晰,如同一堵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古老而沉默的高墙。那便是古老森林的边缘。
随着他们不断靠近,森林的气息愈发浓重。那并非寻常山林间的草木清香,而是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复杂的气息。它混合了亿万片树叶腐烂后渗入泥土的腐殖质气味,千年古木树脂散发的、略带辛辣的清香,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时光深处的、淡淡的硫磺与潮湿岩石的味道。这股气息随着微风飘来,并不难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踏足其中,便踏入了另一个与世隔绝、自有其法则的古老界域。
终于,在一个午后,他们正式踏入了森林的边缘。
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参天巨木的树冠在高处交织成一片几乎密不透风的穹顶,仅有几缕极其微弱的天光,经过层层枝叶的过滤、切割,变成一束束细长的、近乎实质的光柱,斜斜地射入林间,照亮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微尘,也在地面厚厚的落叶层上投下斑驳陆离、变幻不定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呼吸间都能感到那股沉甸甸的湿意,衣物很快便吸附了潮气,变得有些粘腻。
脚下是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厚达尺余的落叶与腐殖质层,踩上去绵软而富有弹性,发出“沙沙”的、空洞的响声,每一步都陷下不浅的脚印。各种奇形怪状、颜色艳丽的菌类从腐烂的树干和落叶间探出头来,有些如同撑开的小伞,有些则像诡异的珊瑚或大脑,散发出更加浓郁的、带有甜腥或辛辣的古怪气味。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从高高的树冠垂挂下来,或在地面盘根错节,有些上面还开着散发着微光的、色泽妖异的花朵。更远处,隐约可见粗壮得数人难以合抱的古木躯干,树皮皲裂如龙鳞,上面爬满了厚厚的苔藓和附生植物。
整个森林内部,充斥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没有鸟鸣,没有兽吼,甚至连风声都难以穿透这层层叠叠的屏障,只有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极其轻微的滴水声,或者某种难以名状的、仿佛巨大生物在深处缓缓翻身的、低沉的、来自地底的“嘎吱”声。
秦墨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他手中的镇渊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剑身微微颤动,发出几不可闻的低鸣,缠绕其上的金龙虚影也显得比平时更加凝实,淡金色的龙目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幽暗的林影。
“这森林……感觉不太对劲。”秦墨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寂静的林间却格外清晰,“不仅仅是安静。空气里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东西。像是被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沉睡,随时可能醒来。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分散,注意脚下和头顶。”
阿箬默默点头,纤手已握紧了弑神刀的刀柄。暗红色的刀身似乎对这片森林的气息产生了某种共鸣,表面流转的凤凰火焰纹路变得活跃了几分,散发出淡淡的暖意,驱散了些许从心底泛起的阴寒。她微微侧身,与秦墨互为犄角,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每一处可疑的阴影。
夜影的身影几乎完全融入了林间的昏暗之中,若非刻意寻找,几乎难以察觉。他如同真正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在队伍侧翼和后方游弋,借助粗大的树干和垂挂的藤蔓遮蔽身形。他的耳朵微微颤动,捕捉着空气中最细微的异响,手中数枚淬了剧毒的棱形飞镖在指间灵活地翻转,蓄势待发。
铁蛋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靠近了穆风一些,双手紧紧抱住怀里的镇魂铃。青铜小铃似乎也感受到了环境的异常,表面那些古朴的符文微微发亮,传递出一丝安抚心神的、清凉的气息。他瞪大眼睛,努力看清光线昏暗处的每一个细节,生怕错过任何危险的征兆。
穆风脸色凝重,从随身的行囊中小心翼翼取出一本用油布包裹的古籍。书页泛黄脆弱,边缘多有缺损,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和简陋的图示记录着许多关于大陆各处险地秘境的传闻。他快速翻动着,指尖停留在一页描绘着幽暗森林的画面上,旁边是密密麻麻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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