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看到,斯内普那双一直锁定着他的漆黑眼眸,在看到他这费力的姿态时,瞬间变得更加晦暗深沉,里面翻涌的警惕和审视几乎凝成实质。
斯客伏特心里明镜似的,斯内普肯定以为他是拼尽最后力气想找机会逃跑。
好吧,那就如他所愿。
就在身体即将完全站直的瞬间,斯客伏特脚下猛地发力,原本虚浮的脚步爆发出与外表不符的敏捷,身影一晃便朝着地窖门口窜去!
同时他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魔杖,头也不回地朝身后大门甩出一道红光:
“Alohomora!(阿拉霍洞开)”
咒语的光芒击中厚重的木门,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门上防御魔法的细微涟漪,门纹丝不动。
是【拾荒者】卡的“魔法抑制”效果在起作用?
还是斯内普地窖本身的防护太强?或者两者皆有。
一击不成,斯客伏特没有继续尝试。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气力,背靠着冰冷紧闭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垂下了头,黑色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这个姿势本是他用来快速思考下一步对策的习惯,但落在斯内普眼里,无疑成了企图逃跑失败后、筋疲力尽、颓然放弃的表现。
斯内普站在原地,没有因为斯客伏特突然的逃跑举动而暴怒,反而眼神更加凝重。
他看着那个靠着门蜷缩起来、仿佛失去所有生气的单薄身影,握紧的魔杖微微松动。
这种反应,更像是一种绝望下的本能挣扎,而非有计划的反抗。
他大步走过去,没有再用悬浮咒,而是直接伸手,抓住斯客伏特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触手的感觉比看起来更轻,带着不正常的凉意。
斯内普没有废话,半拖半架地将他带到地窖里那张陈旧但还算宽大的沙发旁,有些粗暴地将他按进沙发里。
斯客伏特陷在柔软的皮革里,没有挣扎,只是微微喘息着,脸色苍白得吓人。
斯内普转身取来一套抽血用的银质器具和一个小水晶瓶。
他动作熟练地挽起斯客伏特的袖子,露出过于纤细苍白的手臂,找到血管,消毒,将中空的银针精准地刺入。
冰凉的刺痛感传来,斯客伏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斯内普专注而冰冷的侧脸,声音虚弱地开口:
“教授……我真的……没事。不用……检查。”
斯内普没有理会他的辩解,手指稳如磐石,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银针流入水晶瓶中。
他紧紧盯着血液的颜色和流速,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
“有没有事,由我的诊断结果决定,而不是你苍白无力的说辞。”
他看着水晶瓶中那看起来似乎……异常稀薄、颜色也略显暗淡的血液,眉头锁得更紧。
这进一步印证了他的判断
——生命力的严重流失,已经影响到了最本质的血液。
他需要尽快分析这血液的成分,检测其中是否含有未知的毒素、诅咒残留,或者某种……契约魔法的痕迹。
莱欧奇身上发生的事,绝不能等闲视之。
斯内普将抽出的血液样本带到他的魔药工作台,点燃酒精灯,取出各种试剂和检测水晶,开始了繁琐而精确的分析。
地窖里只剩下仪器碰撞的细微声响和坩埚里药剂咕嘟的声音。
斯客伏特陷在沙发里,【拾荒者】卡带来的“疲惫”debuff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刷着他的意志。
他本就精力不济,加上刚才那番故作姿态的“逃跑”和抽血,此刻只觉得眼皮重若千斤。
意识渐渐模糊,抵抗不过那股深沉的倦意,他头一歪,趴在沙发扶手上,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转醒。
地窖里依旧只有壁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安静得可怕。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斯内普不在,工作台上的仪器也已经收拾干净,只留下几张写满复杂符号和数据的羊皮纸。
身体依旧被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感笼罩,他懒得动弹,甚至连换个姿势都觉得费力。
算了,既然没人赶,就在这里赖着吧。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在沙发上躺得更舒服些,眼神放空,盯着天花板上摇曳的阴影,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气息。
当斯内普结束上午的魔药课,重新回到地窖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那个本该趁他不在溜走的学生,居然还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沙发上,一副把这里当自己家的慵懒模样,
与昨夜那副生命垂危的样子判若两人,但那种深植于内的疲惫感依旧清晰可辨。
斯内普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瞬,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深沉。
没有离开?不是伪装?
这种异常的“安分”和持续的虚弱,更加印证了他的某个猜测
——莱欧奇身上发生的变化是持续性的,并且可能剥夺了他某些行动能力,或者……
让他处于一种不得不依赖此处(或他)的状态?
斯客伏特听到开门声,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看到是斯内普,也没起身,只是有气无力地开口问道,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教授,结果怎样?我很健康吧。”
语气里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仿佛确信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斯内普走到工作台前,拿起那几张检测报告,目光扫过上面清晰的结论。
血液成分基本正常,无已知毒素反应,无常见诅咒标记,无契约魔法残留……
除了两点:魔力水平处于异常削弱状态,以及,检测到了极其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钻心剜骨(crucio)咒语的残留痕迹。
这痕迹很淡,像是很久以前中过咒,并且得到了不彻底的治疗,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灵魂印记。
魔力削弱可以部分解释他现在的虚弱,但那生命力流逝的感觉远非魔力削弱可以概括。
而钻心剜骨的痕迹……斯内普的指尖微微收紧。
这小子还中过不可饶恕咒?什么时候?在哪里?
他抬起头,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灯,再次聚焦在沙发上一脸无辜(在斯内普看来是麻木)的斯客伏特身上。
“健康?”斯内普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讥讽,他扬了扬手中的羊皮纸,
“你的魔力水平低得像被抽干了沼泽,灵魂上还留着钻心剜骨的疤。告诉我,莱欧奇,什么样的‘健康’会呈现出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