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斯内普低吼道,试图打断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抽泣声,
但他的声音明显失去了一开始的绝对冰冷,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探究。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莱欧奇?”
斯客伏特只是呜咽着,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单纯受了惊吓和伤害的孩子。
【情绪值 120】(来自斯内普的极度困惑、认知被挑战的冲击、对异常现象的强烈警惕,以及一丝因对方“痛苦”而产生的微妙动摇与自我怀疑)
【情绪值:1005\/100】
斯内普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男孩,
又感受了一下那确实已经消失无踪的追踪咒联系和再也感知不到诅咒痕迹的空虚,
第一次在面对这个“问题学生”时,产生了一种无处着力的憋闷感。
他缓缓松开了按着斯客伏特的手。
斯客伏特立刻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抱着被捏出青紫指痕的手腕,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委屈至极的哭声。
斯内普站在他面前,黑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
他沉默地看了几秒,最终,用一种复杂难辨的语气,冰冷地丢下一句:
“滚回你的宿舍。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宵禁后在外游荡……后果自负。”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黑袍在身后卷起一阵冷风。
他需要回去,重新审视关于斯客伏特·莱欧奇的所有信息,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指向了远超他最初预料的复杂和……危险。
而在他身后,埋首膝间的斯客伏特,在确认脚步声远去后,哭声渐渐停止。
他抬起脸,哪里还有半点泪痕?
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一丝计谋得逞的幽光。
他轻轻活动着疼痛的手腕和后背。
虽然疼了点……但这波,不亏。
他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真正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扶着冰冷粗糙的石墙,斯客伏特一步一挪地蹭回他那位于走廊尽头的单人宿舍。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地窖特有的阴湿气息包裹上来,却奇异地让他因疼痛而燥热的神经稍微冷却。
他靠在门板上,喘息着。
手腕处传来的剧痛一阵猛过一阵,像是被烧红的铁钳反复碾压。
刚才为了演戏强行切换卡片、硬抗斯内普的钳制,后果远比想象中严重。
清道夫。
他需要那张卡带来的某种冰冷的麻木感,或许能压过这该死的痛楚。
意念微动,卡片切换。
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与死亡气息的冰冷力量瞬间回流,充斥四肢百骸。
剧痛似乎真的被隔开了一层,变得模糊而遥远,一种近乎癫狂的冷静主宰了他的思维。
他低头审视自己肿胀发紫、形状有些不自然的手腕。
脱臼了?他冷静地判断。
得把它正回去。
清道夫的思维直接而暴力。
他伸出完好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攥住了受伤的左腕,五指收紧,用尽全力猛地一掰!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预想中的复位没有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猛地冲垮了清道夫带来的冰冷屏障!
他低头看去,只见手腕侧面原本就青紫的皮肤因为他粗暴的动作而撕裂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顺着苍白的手臂蜿蜒流下,滴滴答答地落在陈旧的地板上。
他看着那飙出的鲜血,清道夫的癫狂在脑中尖啸。
浪费。
真浪费。
但这血淋淋的场面,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瞬。
袍子……他就这一件像样的袍子。
用袍子止血太可惜了。
痛楚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的理智。
清道夫的状态开始变得不稳定,那股疯狂想要破坏、想要见血的冲动在血管里窜动。
不能再戴着它了,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他果断换回了兔子莱姆。
虚弱和剧烈的疼痛感如同海啸般将他吞没,他几乎站立不稳,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好痛……痛得他想把这只手砍掉。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虚弱中,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萤火,微弱却清晰。
人设……一个脆弱不堪、需要被保护的人设。
斯内普的怀疑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他需要一个完美的伪装来转移视线,降低威胁。
还有什么,比一个连自己手腕都能弄断、血流不止却连袍子都舍不得用的可怜虫,更让人放松警惕呢?
医疗翼。
现在就去。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之前装过干瘪苹果、现在空置的粗糙亚麻布口袋上。
他走过去,用没受伤的右手有些笨拙地将口袋套在左手上,袋口勉强在手腕上方系紧。
粗糙的布料很快被鲜血洇湿,变成暗红色,血珠顺着纤维缝隙渗出,滴落得更快了。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深吸一口气,拖着虚弱疼痛的身体,再次悄无声息地溜出宿舍,融入城堡深夜的阴影里。
他对避开巡夜教授和费尔奇颇有心得,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医疗翼门口。
他没有去敲主体病房的门,而是径直走向旁边庞弗雷夫人休息室的小门。
他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套在粗糙血袋里的手,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脸上露出兔子莱姆特有的、混合着痛苦与惊惶的表情,然后,用还能动的右手手指,轻轻敲响了门板。
叩、叩、叩。
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和略带困意的询问:“谁啊?这么晚了……”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穿着睡衣、外罩一件素色袍子的庞弗雷夫人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满和一丝职业性的警惕。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斯客伏特苍白汗湿、写满痛苦的小脸上,然后迅速下移——
她的呼吸猛地一滞。
男孩的左手,连同小半截手臂,都套在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亚麻布口袋里。
但那口袋此刻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大半,暗红色的血渍在不断蔓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血珠正顺着口袋粗糙的底部边缘,一滴、一滴地砸在光亮的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梅林啊!”庞弗雷夫人倒抽一口冷气,睡意瞬间全无。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碰触,却又不敢贸然动作,“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斯客伏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声音虚弱又带着哭腔,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夫人……手……好痛……”
在庞弗雷夫人惊恐而专注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左手从那个不断滴血的粗糙布袋里,一点、一点地……抽了出来。
首先露出的,是沾满粘稠鲜血、皮肤苍白得可怕的手指。
然后,是那道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仍在汩汩冒血的狰狞伤口,以及明显不自然弯曲、肿得老高的腕部。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他脚下形成新的血点。
那只手无力地垂着,仿佛只是勉强连接在手臂上。
庞弗雷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斯客伏特还要苍白。
她看着那只惨不忍睹的手,又看看男孩那副随时会晕厥过去的脆弱模样,一股混合着职业性的震惊、对伤势的忧虑以及强烈的怜悯之心涌了上来。
“快!快进来!”她几乎是尖叫着,一把将斯客伏特拉进屋里,
也顾不上那淋漓的鲜血会弄脏地板和她的睡衣了,“坐到床上去!立刻!梅林在上,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斯客伏特顺从地被她拉着,脚下虚浮,心中却一片冰冷的平静。
看吧,多么完美。
一个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脆弱到随时会碎裂的瓷娃娃。
谁会怀疑这样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威胁呢?
他垂下眼帘,任由庞弗雷夫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止血和白鲜香精,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属于猎手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