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兰叹了口气,眉头微蹙着接口道:“话是这么说,但回门礼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不给实在不合适。”
林文洲放下手里的搪瓷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沉声道:“不谈这些规矩,如果你空着手回去,我怕他们故意借题发挥,当着村里人的面给你安上不孝的名声。”
王秀兰垂着眼帘,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担忧:“文洲说得对,名声是女人的命根子,你要是被姜家在外头胡乱败坏名声,以后在村里抬不起头,立足都难。”
她自己就是因为当年的流言蜚语,如今连出门都不敢,她不想让儿媳妇再遭这份罪。
姜念鱼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长睫毛遮住眼底翻涌的冷意,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他们要想说闲话,总能找到由头。”
“他们那种人,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给再多东西也喂不饱,不把你骨髓都敲出来吸溜干净,绝不会觉得你身上没了油水。”
姜建国一家子字典里就没有“知足”二字,女儿在他们心里永远都只是换钱的工具,原着里女主一婚失败后,被他们连夜捆着卖去二婚,中间不是没逃过,是被他们拿着锄头追了二里地,硬生生抓回来塞给买家的。
他们不是不知道原主过的有多凄惨,只是压根不在乎,从始至终没把女儿当做自家人。
姜念鱼指尖微微发颤,她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能穿书到姜三丫身上,就是因为姜建国一家子为了逼原主嫁给王傻子,连着三天没给她一口饭吃,硬生生把人饿死了,这才有了她的到来。
“嫂子说得对!”林文秀“啪”地放下筷子,胸脯挺得高高的,现在她对姜念鱼是无条件信服,不管嫂子说什么,肯定有道理。
“嫂子人这么好,要是娘家人对她有半分真心,她也不会这么寒心!不带就不带,谁敢说嫂子坏话,我就抄起板凳去村头大喇叭上跟他们理论,让全村人评评理!”她攥着拳头,眼神坚定。
王秀兰急忙拉住林文秀的胳膊,生怕她真冲动惹事:“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千万别胡来!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但念鱼的处境得顾着。”
她思忖片刻,试探着说:“要不……带点不值钱的杂粮?比如红薯干,玉米糁,让他们挑不出错处,也占不到啥便宜。”
林文洲摇了摇头:“杂粮太普通,他们照样能扯着嗓子说你小气。不如带点肉,现在肉票难弄,带三斤过去,既堵住了他们的嘴,也不至于让你觉得亏得慌。”
他顿了顿,伸手轻轻拍了拍姜念鱼的手背:“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别往心里去。”
姜念鱼指尖摩挲着粗瓷碗沿,她能清晰感受到林文洲和婆婆的真心,他们不是为了自家脸面,而是实实在在替她着想。
她沉默了片刻,干脆利落地拍板:“我看咱家的粮票还能买八斤肉,回门带三斤,给张婶家送三斤,咱们自己也留两斤,炖锅肉解解馋。”
王秀兰立刻点头,脸上露出笑意:“应该的!张婶对咱们家一直照拂,这次夜校读书的名额,还是她跑前跑后帮忙推荐的,送点肉是应该的。”
林文秀也跟着猛点头,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菜:“对!张婶比姜家那群白眼狼强一百倍,就得给张婶送最好的!”
当晚,林文洲揣着攒了大半年的肉票和钱,趁着夜色出门了。
直到后半夜,他才踏着月光回来,肩上搭着粗麻绳,手里提着用油纸包好的八斤猪肉,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个纸包,里面是两斤红彤彤的苹果,看着格外喜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天边泛着鱼肚白,姜念鱼和林文洲就提着东西,往张婶家去。
“张婶,早啊!”姜念鱼推开院门,笑着招呼,把手里的肉和苹果递过去,“谢谢您这阵子的照顾,给您带了点东西,甜甜嘴。”
张婶从屋里迎出来,一看那油纸包就赶紧摆手,连连推辞:“哎呦,你们这孩子,太客气了!这东西我可不能收,都是邻里街坊,帮点忙算啥!”
姜念鱼把东西往张婶手里塞,语气诚恳:“收下吧张婶,我家这情况您清楚,以后还得多麻烦您呢。”
林文洲也跟着帮腔,挡住张婶推拒的手:“收下吧张婶,念鱼昨晚特意叮嘱我买的,您要是不收,可就是伤了她的心了。”
张婶看着小两口真诚的眼神,犹豫了片刻,终于松了手。
她转身快步回屋,没过一会儿就拿着一叠钱和几张票出来,硬是塞到姜念鱼手里,称呼也从“文洲媳妇”改成了亲切的“念鱼”。
“念鱼丫头啊,这钱你们拿着。”
张婶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回村之后帮婶看看,能不能带点东西回来,不是啥贵重物件,就是鸡蛋、鸡鸭之类的。现在城里物资紧俏,婶子托人买了好几次都没买到。”
“没问题张婶。”姜念鱼捏了捏手里的钱,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张婶是借着这个由头,把肉钱和肉票偷偷还回来了。
她暗暗盘算,到时候多带些新鲜蔬菜和土产,把差额悄悄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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