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众人骂骂咧咧地打累了,往袁王二人身上淬了口唾沫星子渐渐散开。
袁华和王麻子被揍得鼻青脸肿,嘴角淌着血,跟两摊烂泥似的瘫在地上,连哼唧的力气都没了,更别说站起来。
革委会的干事们这才慢悠悠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人捆得结结实实,绳结勒进皮肉里,疼得两人浑身抽搐。
“带走!等开了公审大会,直接拉到西郊靶场枪毙!”为首的干事嗓门洪亮。
两个年轻干事一人拽着一根绳子,像拖死狗一样把他们往院外拖。
残存的意识让他们喉咙里发出几声的哀鸣,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完整。
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看着两人被拖出大院,有人朝着他们的背影啐了口唾沫,有人拍手称快,还有人低声议论着,说这是恶有恶报,老天爷开眼了。
人群渐渐散去,林家门前终于恢复平静。
姜念鱼转头看向身旁的林文洲,两人目光一碰,不约而同相视一笑,那笑里藏着如释重负,更藏着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林文秀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把手里剩下的糖糕塞给姜念鱼:“嫂子,你尝尝看这个糕怎么样,我吃着很好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特意给你留的这些。”
姜念鱼咬了一口嚼嚼嚼:“不错,挺好吃的,谢谢你秀秀。”
王秀兰站在门槛上,看着她们的互动,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气,她撸起袖子:“快到饭点了,我去给你们做饭去!今天是个好日子,一定得好好庆贺庆贺!”
这顿饭,王秀兰真是铆足了劲儿。
红烧肉炖得红亮油润,颤巍巍的直晃;糖醋排骨裹着浓稠的酱汁;猪肉炖粉条咕嘟咕嘟冒着泡,粉条吸饱了肉汤,透亮诱人。
她又把剩下的排骨捞出来,配上甜糯的玉米和水灵的白萝卜,熬了一锅奶白的汤。
临上桌前,她又从柜子里摸出五瓶北冰洋汽水。
饭桌上,林文秀举着汽水瓶,脆生生的声音透着雀跃:“祝咱们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越过越旺!”
王秀兰端着饭碗,看着满桌的儿女,眼眶倏地就红了:“好好好,你们都出息了,妈以后就跟着你们享福喽!你们到了首都上学之后,记得隔三差五给我发电报报平安,别让我牵肠挂肚的。”
姜念鱼喝了口汽水,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她放下瓶子,看向王秀兰,眉头轻轻蹙了蹙:“妈?你不跟着我们一起走吗?”
他们三个都要去首都上学,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和社恐的婆婆在家,指不定要受多少欺负,出什么岔子。
王秀兰愣了愣,手里的筷子顿了顿,随即摆了摆手,笑着摇头:“你们是去上学的,我跟着去做什么,我在家带孩子等你们就好。”
姜念鱼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行,直接拍板决定:“不行,别在家待着了,你们跟我们一起走!”
王秀兰惊讶:“啊?我们也要跟着去吗?不,不用吧,咱们一家人住哪儿啊?”
姜念鱼:“那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吗?租房或者买房都行,总比在家强。就说咱们大院那些牛鬼蛇神,哪个是省油的灯?哪个你能应付得过来?”
王秀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看着姜念鱼笃定的眼神,终究是没法反驳,只能叹了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林文洲沉吟片刻:“我先找人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家想换房的,咱们补点差价,换个安稳住处。”
姜念鱼闻言,转身回屋从箱底摸出那个红皮存折,翻开一看,心里有了数。
夫妻俩这些年攒下的工资,加上林父牺牲时发的抚恤金,再添上前些日子革委会和街道办发的那笔奖金,零零总总加起来,刚好五千三百块。
这笔钱,就算找不到愿意换房的,在首都买个小院子也够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文洲几乎脚不沾地,一趟趟往邮局跑,托关系打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折腾了小半个月,还真让他寻到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因为家里有特殊情况,急着搬家,两边一碰头,竟是一拍即合。对方也没让林家按市场价补五百块钱补差价,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交接。
虽然有些奇怪什么事情能让对方着急到连五百块钱都不要,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明远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卧铺,大家不敢耽搁,匆匆收拾好行李出发。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跑,车厢里人声鼎沸,挤得水泄不通。林文秀手里牵着一个侄女,肩上还挎着包袱,另一只手紧紧拽着小侄女的胳膊,径直冲在最前面。
突然,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叼着烟凑了过来,烟圈从他们嘴里喷出来,呛得人直皱眉。他们横着膀子,直接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个三角眼的,视线在两个孩子身上滴溜溜转,咧嘴冲林文秀笑,一口黄牙看得人膈应:“大妹子,带俩娃出门啊?这地儿挤,要不哥帮你找个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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