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安完成了他自己加练的最后一组动作,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气息有些微喘。
他习惯性地看向那个总是最后离开的身影。
果然还在那里,正一丝不苟地将散乱的石锁归位。
结束后,张瑞安递给张海官一个水囊,里面是他偷偷用野果子泡的、带点酸甜味的水。
张海官直起身,看向他。
夕阳的金光落在他沉寂的眸子里,似乎也未能驱散那深处的寒意,但比起平日的完全漠然,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他看了看张瑞安递过来的水囊,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张海官喝了一口,酸酸的......甜甜的?
那陌生的、不符合张家刻板印象的滋味,让他停顿了片刻。他握着水囊的手微微顿住,低头看着囊口,仿佛在品味这陌生的滋味。
张瑞安看着他,眼睛弯了弯,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随意地在张海官旁边的石锁上坐下,晃着两条还够不着地的腿。
“说起来,我们好像还没正式认识过。”
张瑞安侧过头,看着张海官线条冷硬的侧脸,语气轻松自然,“我叫张瑞安。瑞雪的瑞,平安的安。”
他特意强调了“平安”二字,这是深埋在他心底,从未真正舍弃的名字。
张海官抬起头,看向他,墨黑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瑞安带着笑意的脸。
他沉默着,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应。按照张瑞山的教导,他不需要与任何人建立不必要的联系。
但看着张瑞安那双毫无恶意,甚至带着温暖期待的眼睛,那套冰冷的准则似乎第一次遇到了阻碍。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依旧是平的,带着孩童的稚嫩,却没什么起伏:“……张海官。”
“张海官……”张瑞安轻声重复了一遍,海字辈的吗,跟海宇哥他们一样。
他歪着头想了想,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更加明媚的笑容,带着点狡黠和不容拒绝的亲昵:
“海官……嗯,有点太正式了。你看你这么小。”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虽然他自己也没高多少。
“我叫你小官吧,怎么样?听起来很可爱哦!” 他特意加重了“可爱”两个字,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子。
“小官”。
这个称呼,完全脱离了“张海官”的普通,也剥离了“假圣婴”的阴影。
它简单,平凡,甚至带着点随意和……亲昵。像街头巷尾大人呼唤自家调皮孩子的小名。
张海官……此刻明显愣住了。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清晰地闪过一丝愕然。
可爱? 从来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过他。
其实,作为圣婴的张海官从有记忆以来,都没有过正式的名字。只有在被张瑞山收养后的,赋予的不知为何而来的姓名。
他看着张瑞安那张笑得毫无阴霾、甚至带着点小小得意的脸。
一种陌生的、近乎“委屈”又或者是“不服气”的情绪,极其罕见地在他心底冒了个头。
凭什么他就被叫做“可爱”的小官。
就在张瑞安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沉默以对时,张海官却突然开口了。
他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张瑞安,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竟罕见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坏心眼的光芒。
他学着瑞安的句式,用他那特有的、平板的语调,清晰地说道:
“安安。”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轰”的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张瑞安的心口轻轻炸开。
安安。
这个他只敢在深夜无人时,在心里默默呼唤的名字;
这个承载着母亲全部泪水与温暖的名字;
这个被他视作最柔软、最不容触碰的秘密角落……
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小家伙,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叫了出来。
没有嘲讽,没有探究,只是单纯的、近乎报复性的……回应。
张瑞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无措、以及一种柔软的神情。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尖有些发烫,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捏了一下,酸酸麻麻的。
他看着张海官。
张海官也看着他。
坏心眼得逞后,又迅速隐没,恢复了平时的沉寂,但仔细看,那紧绷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放松了那么一丝丝。
这一刻,张海官身上那层坚不可摧的冰壳,仿佛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隐约透露出一点点属于普通孩子的、笨拙而又真实的顽皮。
而“安安”这个称呼,推开了张瑞安心底那扇最柔软的门。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叫张海官的孩子,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冰冷和难以接近。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训练场上空无一人,只剩下风吹过器械的轻微呜咽。
张瑞安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烫的耳朵。
最终,有些无奈,又带着纵容的,重新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暖意。
“好吧,”他轻声说,像是妥协,又像是确认了一个秘密的同盟,“小官”。
“小官”
“要叫安安哥哥哦”。
张海官没有回应,只是将水囊递还给他,然后转身,像往常一样沉默地离开。
但张瑞安看着他那比平时似乎挺直了一点点的小小背影,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名字,在此刻成为了他们之间,第一个无声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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