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高原的黄昏,天空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渲染着壮丽的橙红与紫灰。
无垠的草海在晚风中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大地沉稳的呼吸。
经过连日奔波,张瑞安与张起灵终于望见了肯特山脚下几座星星点点的蒙古包,如同散落在绿毯上的白色珍珠。
时间紧迫,白玛沉睡的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们需要休整,更需要信息。
选择了一户看起来人口简单、蒙古包前拴着健壮马匹的牧民家,兄弟二人走上前。
主人巴特尔闻声迎了出来,他是个典型的蒙古汉子,身材敦实,脸庞被紫外线灼得黑红,眼角有着深深的笑纹,看起来热情爽朗。
“远道而来的客人,长生天指引你们来到我的毡房,快请进!”
巴特尔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热情招呼,目光快速而不易察觉地扫过风尘仆仆的两人。
在注意到张起灵那非同寻常的冷峻气质和张瑞安虽然疲惫却难掩清隽仪态时,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审度。
“打扰了,巴特尔大哥。”
张瑞安脸上扬起恰到好处的、带着旅途劳顿的感激笑容,语气温和有礼,“我们兄弟是探险爱好者,没想到在草原上转了向,幸好看到您的炊烟。”
进入温暖宽敞的蒙古包,女主人——一位沉默寡言、面容朴实的妇人,默默为他们端上了滚烫的咸奶茶和奶制品。
他们的儿子,一个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躲在母亲身后,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陌生的哥哥。
奶茶下肚,驱散了些许寒意。
张瑞安一边捧着碗暖手,一边自然地与巴特尔闲聊,从草原的气候聊到放牧的艰辛,语气真诚,极易引人好感。
“巴特尔大哥,”聊到兴头上,张瑞安话锋稍稍一转,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我们来之前,听一些老旅行者说,肯特山深处有些特别神秘的地方,好像还有些古老的传说?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
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旅途中的闲谈趣闻。
巴特尔正拿着小刀削着一块干肉,闻言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抬起被火光映红的脸:“哈哈,传说嘛,草原上多得是!有的说山里有神仙留下的镜子,能照出来来世......”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上了一种本地人对神秘事物固有的敬畏,“那些地方啊,都被长生天保佑着,也有说被诅咒着,外人最好别去好奇,容易迷路,也容易……惹上甩不掉的麻烦。”
“这么神奇的吗?”
张瑞安适时地睁大眼睛,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巴特尔呵呵一笑,将削好的肉干递给他们,眼神有些飘忽,避开了张瑞安的注视:“那谁说得准呢?都是老辈人嘴里没影子的事,我们牧民,敬奉长生天,放好牛羊,平平安安就好咯。”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热情地介绍起明天带他们去看自家最神骏的马匹。
张瑞安面上笑着应和,心中却雪亮。
......
夜色渐深,蒙古包内安静下来,只有火盆里牛粪块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兄弟二人被安排在蒙古包一侧的毡毯上休息。
躺在柔软的毯子上,张瑞安却毫无睡意。
一种被无形目光注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脊椎。
这种感觉,自从踏入这片草原就隐隐存在,此刻在这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变得尤为清晰。
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仿佛已经入睡的张起灵,用气声低语:“小官,感觉到了吗?”
黑暗中,张起灵的眼睛倏然睁开,那里没有丝毫睡意,只有冰潭般的清醒与警惕。
他极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指向蒙古包门帘的方向,又指了指头顶的通风口,最后,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蒙古包另一侧,巴特尔一家休息的方向。
他的意思明确:监视来自不止一处,甚至可能近在咫尺。
张起灵薄唇微动,声音低得几乎消散在空气里:“等。”
他们在明,对方在暗。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唯有以静制动,等待对方先露出破绽,或者,他们自己找到那隐藏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巴特尔果然热情地带着他们去看马。
在晨曦沐浴的辽阔草场上,巴特尔的小儿子骑着匹还没完全驯服的小马驹,兴奋地来回奔跑,清脆的笑声洒满草原。
在一次调转马头时,他怀里一个用旧皮绳拴着的物件不小心掉了下来,骨碌碌滚到了张瑞安脚边。
那是一个小小的骨雕挂坠,材质似羊骨,被摩挲得光滑。上面刻着的图案并非草原常见的花草或动物,而是一些扭曲、怪异、充满古老蛮荒气息的符号。
张瑞安弯腰拾起,指尖触碰到骨雕的瞬间,一股微弱的、阴冷的异样感传来,同时,体内那隐秘血脉,似乎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谢谢哥哥!”小男孩勒住马,跑过来,仰着红扑扑的小脸,伸手要拿回挂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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