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历一万五千零二十七年,秋。
三仙观的晨雾还未散尽,符箓堂的窗纸已被灯火映得透亮。
谢钰菲跪坐在蒲团上,指尖轻抚案头崭新的【云笈符录】,符笔杆上那截蓝线被灵气温养得愈发鲜亮。
这是周大牛媳妇用灵绸染的,说颜色像山下春溪。
又起早了?陈永安的旱烟杆儿敲在门框上,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你这符痴,连睡个囫囵觉都舍不得?
谢钰菲回头,见师父手里端着粗陶碗,碗里是周大牛昨夜摸的青鳞鱼,偷着熬了半宿汤,现在还飘着枸杞的甜香。
她眼眶一热,忙接过碗:师父,您总说符道要耐得住寂寞,可这观里的烟火气,倒比符纸还暖人。
陈永安蹲在火盆边烤手,刀疤在晨光里泛着淡红:你当三仙观是座死山?欧阳长河那老家伙在观顶种了三十年灵茶,葛云那闷葫芦在后山养了群火雀,林鱼生更绝,上月还偷摸给外门小崽子们塞【回春丹】。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听说那丹是从衡水镇药铺顺的,说是给凡人用的向阳药,根本就不是什么【回春丹】,可他偏说观里的娃娃也得补补。
“依我看,就是他自个要吃!”话音未落,符箓堂外传来几声喧哗。
周大牛扛着半筐灵草挤进来,发梢还沾着露水:谢师妹!王二牛的灵参抽新叶了,苏桃师妹说今年能结三枚灵籽呢!他转头冲陈永安咧嘴笑,师父,您昨儿让我画的驱邪符,我照着您说的灵气要顺,竟成了张中品!
陈永安地笑了:中品有啥稀奇?你谢师妹前日画的星纹符,引动了七枚铜符铃。他突然收声,目光扫过谢钰菲袖中露出的素帕角,眼神一闪又道:那符要是能引动九铃,观里的护山阵能多撑半柱香。
“哦!对了,以后你不能再喊师妹了。钰菲虽然入门比你晚,但现在修为早已经超越你了。按规矩,记得叫一声师姐。”陈永安拍了拍周大牛的肩,语重心长道:“修行路上,一步一个脚印。钰菲的成就,也是她日夜勤勉的结果。你若肯下功夫,未必不能迎头赶上。”
“见过谢师姐。”周大牛挠头憨笑,打了一个大喏道:“我徘徊在炼气中期六层已经五年多了,咱不说师姐的符道造诣,就是她修炼的速度,确实让我有点望尘莫及。”一想到入门七年,炼气后期十层的谢钰菲已经成为三仙观的传承核心弟子,而自己却仍在原地踏步,周大牛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急切。
陈师兄!林鱼生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这位总爱装老乞丐的长老今儿穿了件干净道袍,手里攥着个布包。
师弟我方才巡山时捡着一株五叶参,想着给苏桃那丫头炼制几枚【补元丹】正合适,特来跟师兄你借几张【运道符】,来提高一下出丹的品质。
说话间他忽然瞥见谢钰菲案头的那一沓符纸,眼睛一亮,道:这星纹比上月圆了三分,钰菲师侄可是得了【古符残卷】的真传?
谢钰菲才被周大牛的一声师姐给整害羞了,又听见林鱼生的夸赞,耳尖发红:都是师父教导有方,我只是照着他老人家说的去试了试......
试得好!林鱼生拍了拍她肩膀,一脸兴奋地道:三仙观不大,可咱们这一脉,总得有点拿得出手的本事。你看欧阳长河那老家伙,守着观顶的灵茶田三十年,不也把【三仙云雾】泡成了天南域灵茶的招牌?
陈永安磕了磕烟锅子,打断了林鱼生的话:灵茶是闲趣,符道才是根本。当年开山祖师以炼气期大圆满的修为,用【九曜符】困住一位假丹期的老怪整整半年之久,靠的是啥?不是境界,是【符道】!”
“钰菲的这手【星纹引灵术】,往后要是能练到引动星髓,莫说筑基期上人,便是结丹真人来了,也是一样拿捏!说着话,他突然住嘴,冲窗外使了个眼色。
谢钰菲顺着陈永安的眼神望去,只见欧阳长河正拄着竹杖往这边走。
这位炼气后期十一层的女观主虽已两百余岁,模样却像个清瘦的老妪,发间别着一朵白色野菊,那是她亲手种在观顶的冰魄菊,专用来炼驻颜丹。
都挤在符箓堂做什么?欧阳长河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藏着股子清冽,有些不愠的道:周宇和林婉儿在传道院画的引灵符,有三张灵气散了。陈老头,你教符道,不能只教谢钰菲一人,也得抽空管管这些小崽子的基础。
“欧阳师姐怎么有空来管我符箓堂的闲事?”陈永安翻了个白眼,道:我可是听人说,你那灵茶田的火雀又啄了灵草。昨儿灵植园的苏桃还说,有株青灵参被啄得只剩下根须了。
知道欧阳长河与陈永安这对欢喜冤家有斗嘴的老毛病,林鱼生忙打圆场,观主是来送东西的。他指了指欧阳长河手里的青瓷瓶,道:昨儿天机阁的人送来的,说是最近血魔宗在天南域闹得凶,特意请玄天宗丹霞峰的丹师们用玄火鼎炼了一批【聚灵丹】,给咱们观里的弟子也分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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