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等人终于离开了博山团体那弥漫着铁与火气息的矿洞,仿佛逃离了一个被时间遗忘的牢笼。他们沿着孝妇河的一条隐秘支流前行,这条支流宛如一条蜿蜒的银蛇,静静地流淌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赵铁山派出的两名向导——石猴和老耿,成为了他们旅途中的得力助手。石猴沉默寡言,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鹰,能够洞察周围的一切。而老耿则是个擅长设置陷阱和伪装的老兵,他的经验和技巧让李维等人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如鱼得水。
在石猴和老耿的引领下,他们巧妙地避开了系统标记的巡逻路线,穿行于废弃的隧道和荒芜的河谷之间。这些地方虽然看似荒凉,但却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和安全出口。
每一次穿越隧道,李维都能感受到那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能听到历史的回声。而在荒芜的河谷中,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布满荆棘的灌木丛和隐藏的陷阱,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迈进。
这样的行程虽然艰辛,但却大大提升了他们行进的安全与效率。石猴和老耿的存在,让李维等人对这段未知的旅程充满了信心。
然而,李维身体的负担却丝毫没有减轻。这些天来,他马不停蹄地四处奔波,身心俱疲;紧张的情绪如影随形,让他的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而对未来的担忧更是像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不断累积的尘埃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他那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之上。
感知失调的阴影开始若隐若现,时不时地在他眼前闪现。有时,他会看到高速流动的光影碎片,仿佛时间在他眼前飞速流逝;有时,他的耳边会突然响起尖锐的鸣音,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这些异常的感觉让他感到极度的不适和恐惧,他的身体也因此变得更加虚弱。
为了能够勉强维持正常的生活,李维不得不更加频繁地依赖管爷的草药和张继明用 scavenged 零件拼凑而成的一个简陋神经稳定仪。这些东西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他的问题,但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他的症状,让他不至于完全崩溃。
一日傍晚,他们在一处位于山坳里的、早已荒废的破旧村落遗址落脚。村落中的主体建筑早已坍塌,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淹没在疯长的蒿草与藤蔓之中。按照惯例,石猴和老耿在外围警戒,张继明检查着稳定仪的能耗,老韩则生起一小堆几乎无烟的篝火,准备加热食物。
李维靠坐在一段布满苔藓的石墙下,试图通过冥想平复躁动的神经。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墙角一处松动的石块吸引。或许是风雨侵蚀,或许是动物的抓挠,那石块微微凸出。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撬动了那块石头。
随着石块的松动,它缓缓地滑落下来,露出了一个并不起眼的空洞。这个空洞隐藏在石块的背后,若不是石块的松脱,恐怕很难被人发现。
借着火光的微弱光线,他定睛看去,只见那空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掩埋着。那东西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让人难以看清其全貌。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种莫名的期待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缓缓地探入那空洞之中。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个硬物时,他能感觉到它的表面光滑而坚硬,似乎被一层油布紧紧地包裹着。他的手指沿着那硬物的边缘摸索着,估量着它的大小,大约有砖头那么大。
他将其取出,拂去表面的泥土和虫蛀的痕迹。油布已经有些脆化,但包裹得极好。他一层层揭开,最终,一本线装、纸张泛黄脆弱的古籍呈现在他眼前。封面上,是竖排的、墨迹略显斑驳的四个楷体字——《聊斋志异》。
李维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不是数据库里冰冷的电子版本,而是真实的、带着历史尘埃与手泽温度的实体书!他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竖排的繁体字映入眼帘,是那篇熟悉的《崂山道士》。墨香混合着纸张腐朽的特殊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遥远年代的幽微气息,扑面而来。
这一瞬间,他仿佛穿越了时空。不再是身处危机四伏的废土未来,而是置身于蒲松龄先生那“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的寒灯之下。书中的鬼狐妖精,花妖木魅,它们有情有义,有血有肉,远比当下许多被“优化”得情感淡漠的“飞升者”更像“人”。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僵化秩序、对所谓“理性”的一种浪漫而激烈的反抗。
“Aether,”他在心中默问,“扫描这本书,分析其年代和保存状况。”
无形的扫描波束掠过书页。“根据纸张成分、印刷工艺及墨迹氧化程度判断,此书刊印于约公元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保存状态较差,多处虫蛀、水渍,部分字迹模糊,但整体结构尚存。其文化价值与象征意义,远超其物理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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