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碳基 第159章 地下的蜂巢

旧地铁维护隧道比李维想象中更加宽阔，也更加……井然有序。应急灯光并非零星分布，而是沿着隧道顶部规整地延伸，虽然亮度不高，但足以照亮脚下平整的水泥地面和两侧斑驳但坚固的混凝土墙壁。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的灰尘味、机油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的电气味道，但并不让人觉得不适，反而有一种奇异的“人造”洁净感。与“锈胃”地面那无处不在的腐烂和混乱气息截然不同。

隧道并非空无一物。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些被防水布覆盖的物资堆，或者停放着一些经过精心保养（至少比“锈胃”地面那些破烂好得多）的小型轨道车或履带式载具。墙壁上偶尔能看到清晰的指示标记和编号，有些是旧时代遗留的，有些则是新近喷涂的，用的是简洁的符号和数字代码。

这里显然不是一个被完全废弃的空间。它被某个组织（很可能就是“基石”）有效地利用和维持着。

隼走在前面，步伐轻快而熟悉，显然对这里了如指掌。她不再说话，专注于赶路和通过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设备（似乎是某种加密通讯器）进行简短、低声的汇报。李维默默跟随，超常的感官却不由自主地全面展开，贪婪地吸收着这个新环境的信息。

他能“听”到隧道深处传来的、极其低沉的机械嗡鸣，可能来自某个仍在运作的通风或电力系统。能“感觉”到墙壁内部钢筋的分布和应力状况，甚至能隐约捕捉到某些区域后面似乎有更大空间的“空洞感”。空气中除了那些明显的气味，还飘散着极其微弱的人体气息、电子设备散热、以及……某种消毒药水的味道？越往前走，这种“人工维持”的痕迹就越明显。

他们连续穿过了几个岔路口，每次隼都毫不犹豫地选择方向。途中经过了几道厚重的、看起来相当坚固的密封门，有些敞开着，有些紧闭。隼在紧闭的门前会进行简短的身份验证（扫描视网膜或输入密码），门便无声滑开。门后的景象各不相同：有的是存放着更多物资的仓库，有的是设备更加齐全的工作间（李维瞥见了类似医疗舱和精密车床的东西），有的则只是更深的隧道延伸。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前方的隧道豁然开朗，进入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车站大厅般的空间。这里显然经过大规模的改造和加固。穹顶很高，由粗壮的钢梁支撑，上面密布着管线和新安装的照明阵列，发出稳定而柔和的白色冷光。地面平整光滑，划分出不同的功能区：一侧停放着几辆造型更加专业、涂着低调迷彩的武装车辆和运输车；另一侧则是几排整齐的集装箱式房间，有些窗户透出灯光；中央区域是一个开放式的指挥/工作区，摆放着多台大型显示屏和控制台，几个穿着统一深灰色制服（款式简洁实用，没有任何标识）的人员正在忙碌。

这里的气氛严肃、高效、安静。人员之间交流多用简洁的手势或极低的声音，行动迅速而有条不紊。与其说是一个避难所，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前沿军事或科研基地。

李维的出现引起了一些注意。几个附近的工作人员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带着审视和评估，但没有惊讶或敌意，很快又回到了各自的工作中。显然，隼已经提前通报了他的到来。

“欢迎来到‘节点7号’。”隼停下脚步，转身对李维说，语气比之前稍微正式了一些，“‘基石’在华北‘锈胃’区域的主要行动支点之一。在这里，你可以暂时不用担心‘清道夫’的直接威胁。”

李维环顾四周，心中震撼。“基石”组织的实力和隐蔽性，远超他的想象。能在系统的眼皮底下，在“锈胃”这种地方建立并维持这样一个设施，其资源和能力不容小觑。

“灰烬，这位是‘医师’。”隼指向一个刚从旁边一个集装箱房间走出来的男人。男人大约四十多岁，身材瘦高，戴着无框眼镜，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气质冷静而专注。“他是我们这里的医疗和技术评估主管。你需要先跟他去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尤其是……关于你在地下‘荧光池’的经历可能造成的影响。”

名叫“医师”的男人走到李维面前，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地打量着他，没有任何寒暄，直接问道：“自我报告：最后一次接触高浓度放射性物质或未知能量源是什么时候？持续时间和接触方式？目前主观感受如何？请尽量详细。”

他的语气像一台精密的仪器，直接、客观，不带情感。

李维看了一眼隼，隼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简述：“大约……十八到二十四小时前。在‘旧电桩’堆场东侧的一个地下积水池，液体呈暗绿色荧光，疑似含有旧时代实验残留物。非直接接触，但进行了短距离能量交互，持续约一分钟。目前感觉……体温恢复正常，急性辐射症状缓解，但感官异常增强，有‘隔膜’般的身体疏离感，情感反应……钝化。体力尚可，但动作协调性似乎受影响。”

“医师”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着，同时示意李维跟上他。“跟我来。我们需要进行生物标记扫描、神经系统评估、能量场谱分析，以及可能的体液和细胞样本检测。”

李维跟着“医师”走向一个看起来像是医疗区的集装箱组合单元。隼没有跟来，只是对李维说：“检查完，到中央指挥区找我。我们需要谈谈后续。”

医疗单元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专业。虽然空间有限，但设备齐全且先进。李维看到了多功能生物扫描仪、高精度脑波监测器、甚至还有一台小型的磁共振成像仪（显然经过改装以适应地下环境）。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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