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云清欢始终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包。
她靠窗坐着,眼睛半闭,看似在休息,实则一直在留意罗盘的温度。从节目组决定前往古镇那天起,这东西就开始发热。起初是忽冷忽热,后来便持续发烫,像是怀里揣了块刚煮熟的红薯。
她心里明白——不对劲。
这不是寻常的阴气,而是一种被压抑许久后猛然翻涌上来的怨气,仿佛有人在地下翻搅,把埋藏百年的腐根重新挖了出来。
“到了!”导演拍了下车门,“听雨居!这是一座百年老宅改的民宿,房东说了,二楼不能进,我们只能住一楼的三间房。条件差了些,但氛围绝对够味!”
车门一开,冷风立刻灌了进来。
云清欢缓缓下车,脚踩在青石板上,鞋底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那寒意并非来自天气,而是地面本身阴冷得异常。
她抬头望向门楣上的木匾——“听雨居”三个字颜色斑驳,笔画歪斜扭曲,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宛如被人用指甲生生划出。
她心头一沉。
师父的笔记里曾提过这三个字。那不是题写的匾额,而是血书。一个名叫云素心的女道士临死前,用自己的心头血在墙上写下这三个字,随后……
她不愿再想下去。
“清欢?你在走神?”导演晃了晃手机,“我刚查了资料,这儿早年是个祠堂,民国时才改成民宿。房东祖上是当地望族,后来家道中落,如今只剩一位老太太守着老宅。”
云清欢轻应了一声,没多言语。
她已经察觉到异样。包里的罗盘正轻轻震动,不是旋转,而是一下一下地跳动,如同心跳。
她悄悄摸了摸袖口——沈凌薇缝进去的那张符纸,边缘已开始泛黑。
“走吧走吧,先去看看房间!”导演兴致勃勃地往前走,“老板说热水要现烧,洗漱用品大家自己带啊!”
其他人笑着跟了进去。
云清欢落在最后。
跨过门槛时,她脚步微顿。
门框上方挂着一块褪色的红布,上面用黑线绣着一个诡异的符号——三横一竖,倒插状。
她瞳孔骤缩。
又是这个标记。
和摄影棚柱子上补过的朱砂印一模一样。
这是邪道术士的封印手法。
他来过这里。
或者,他的东西一直就在这屋子里。
她没有声张,只是将腕上的桃木手链移到外侧,方便随时触碰。
房间不大,摆着一张老式木床、衣柜和小桌。墙皮剥落,角落有霉斑。窗户对着后院一棵老槐树,枝条低垂,影子贴在玻璃上,像有人正用手指缓缓划动。
她将布包放在桌上,解开扣子。
罗盘的铜针猛地一颤,直指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木门——那是通往二楼的入口。
她盯着那扇门看了几秒。门缝里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可她就是觉得,里面有人在听,有人在等。
她收回目光,从包里取出一张镇魂符,塞进枕头底下,又拿出一枚铜钱,压在门槛下方。
做完这些,她在床边坐下,鞋未脱,灯未开。
其他房间里陆续传来笑声、水声、吹风机的嗡鸣。
“清欢!你睡了吗?”导演在门外喊,“明早七点开工,别迟到!”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
脚步声渐行渐远。
屋里重归寂静。
她闭上眼,默念清心咒,试图稳住体内气息。刚沉下心,耳边却传来轻微的“嗒、嗒、嗒”声。
不是钟表的响动。
是赤脚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从走廊那头传来,走一步,停两秒,再走一步,再停。
节奏诡异。
活人走路绝不会如此,像是在试探,又像在数步子。
她屏住呼吸,右手已握紧铃铛,左手掐诀贴在腿侧。
声音越来越近。
嗒……嗒……停。
停了很久。
一股寒气从门缝渗入,夹杂着淡淡的腐臭味,还混着一丝陈年檀香。
这味道她认得——不是供香,是镇魂香。本为压制鬼气而燃,可若烧得太久,反而会助长怨气。
脚步声再度响起。
嗒。
停在她门前。
不动了。
她没睁眼,全身却已绷紧。罗盘突然一震,随即彻底静止——这是有阴物正对门口站立,阳气被封锁的征兆。
她缓缓睁眼,盯住门缝下的阴影。
那一片黑得不自然,不像光影,倒似泼洒的墨汁。
她忽然开口,声音极轻:“我知道你在。”
话音落下,外头一片死寂。
没有回应,也不见离去。
她凝视着那道缝隙,指尖慢慢收紧。
这时,隔壁传来导演的鼾声。
一声闷响。
紧接着,走廊另一端响起“吱呀”一声。
是楼梯?
她猛地起身,冲到门边,耳朵贴上门板。
外面再无声息。
仿佛刚才一切从未发生。
她退回床边坐下,手中仍攥着铃铛。
罗盘依旧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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