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银铃晃了一下,云清欢还没来得及低头看,一只温热的手掌就轻轻落在她肩上。
“妹妹。”沈凌琛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低沉却不显压迫,“刚才那一下,真挺亮的。”
她转过头,看见大哥站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领带松了一扣,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神情不像宴会上那般正式,倒像是刚忙完一场会议、终于能喘口气的模样。
“谢谢大哥。”她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桃木链。
他没接话,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像是心疼,又像是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开口。过了两秒,他才低声说:“今天是你回家的日子,也是你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自己。大哥想送你点什么,算是纪念。”
云清欢眨了眨眼:“纪念?”
“嗯。”他点头,“带你去挑个包,香奈儿最新的限定款,全球就三十个编号。你喜欢哪款,我让人连夜调货。”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但也没笑。
片刻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布鞋,又抬手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小布袋——里面是几张用剩的符纸、一支磨秃了毛的朱砂笔,还有师父给的罗盘。
“大哥,”她抬头,声音很轻,却稳,“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需要那些。”
沈凌琛眉梢微动:“你不想要?还是不稀罕?”
“都不是。”她摇头,“我是觉得,比起一个包,我更需要别的东西。”
“比如?”
“比如……一次帮忙。”
他愣了一下:“帮忙?”
“嗯。”她点点头,“我最近接到地府的任务,有个小女鬼一直不肯走。她生前没人疼,死后也没人提她名字,执念卡在人间回不去。判官说,如果有人能当面劝她一句‘你值得被记得’,她或许就能放下。”
沈凌琛沉默了几秒,眉头一点点皱起来:“所以你是想让我……陪你去见个鬼?”
“不是陪你。”她纠正道,“是请你帮她。你说话有分量,做事也稳重。如果你愿意去跟她说几句话,比送我十个包都有意义。”
空气静了那么一瞬。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认真的。
然后他忽然笑了下:“你这丫头,别人家妹妹要礼物,都是珠宝包包名牌鞋,你怎么张口就要我去劝鬼投胎?”
“可那是我的工作。”她认真地说,“我在地府是有业绩考核的。帮一个滞留魂顺利转世,能换五张高阶镇魂符,还能加积分兑护身符。这些东西,才是真正保命的。”
他没立刻回应,而是抬手扶了扶眼镜框,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双眼睛干净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没有算计,也没有试探,只有坦荡和热忱。
他想起半小时前,她在台上发光写字的样子。那时候全场都在鼓掌,亲戚们议论纷纷,而他第一反应是:这孩子不能被人当成怪物。
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她根本不怕被当成“不一样”。
她只是希望,家里人能懂她的“不一样”,不只是包容,而是理解。
“所以,”他缓缓开口,“你说的那个小女鬼……她在哪儿?”
云清欢眼睛一下子亮了:“城西老纺织厂的三楼,楼梯尽头靠窗那间房。她每晚十点会出现,只待十五分钟。”
“为什么是那里?”
“她生前是厂里的童工,十二岁就被送去上夜班,后来摔下楼梯死了。没人给她收尸,也没人报失踪。直到三年后厂房翻修,才在夹层里发现她的骨头。”
沈凌琛听完,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信这些?”他问。
“你要是不信,就不会问我她在哪儿了。”她歪头看他,嘴角微微翘起。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行吧,大哥就当回‘心灵辅导员’。明天晚上,我陪你走一趟。”
“不是陪。”她再次强调,“是你单独去。她怕生人,尤其是年轻男人。但你是商界大佬,气场稳,说话有底气,说不定能让她听进去。”
“所以我还得准备发言稿?”
“不用。”她摇头,“你就站那儿,看着她说:‘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你活过,你存在过,有人记得你。’然后转身就走,别回头。”
他听着,慢慢把西装外套重新穿上,一边系扣子一边说:“我这辈子谈过几十亿的并购案,签过上百份生死合同,还从来没试过用一句话送一个鬼去投胎。”
“可这才是最难的事。”她轻声说。
他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能行?”
“你能。”她点头,“因为你是我哥。”
这句话说得太自然,像随口一说,却让他心头猛地一震。
他忽然想起母亲抱着她哭时说的话:“这孩子命里带光。”
当时他以为那只是母亲情绪激动下的感慨。
现在他才明白,那光不是照在别人眼里的炫目,而是照进人心底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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