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下之前动过的小锁位置处,似乎还有某种气息在涌动。云清欢停下动作,眨了眨眼,缓缓收回手。她拍了拍裙摆,站直身子。
“爸,妈。”她转过身,语气认真,“我要请这位‘住户’搬家了。按规矩,得给点辛苦费。”
沈振宏正望着供桌出神,闻言一愣:“抓鬼还要给钱?”
苏婉晴差点笑出声:“你要多少?现金还是转账?支付宝行不行?”
云清欢摇头:“不要钱。师父说,功德不能标价。”
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但可以换奖励!比如以后我每次回家,都要吃妈妈做的红糖糍粑,一年至少十次!少一次都不行。”
苏婉晴一怔,看着女儿这副认真的模样,心头一暖:“就这?”
“还有!”云清欢竖起一根手指,神情严肃,“爸爸以后不准熬夜看文件,每晚十一点前必须进房间睡觉。不然我就让家里小鬼天天敲你书房门,咚咚咚,敲一整晚!”
沈振宏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你还敢威胁我?”
“不是威胁。”云清欢叉着腰,“这是家庭协议。我在帮你们解决问题,还冒着风险。你说该不该给点好处?”
苏婉晴拉着她的手,声音微微发颤:“只要你平安,你想吃什么我都做。”
“成交!”云清欢笑了,从包里取出一张黄纸,折了两下塞进母亲手里,“这是保平安符,放在枕头底下就行。别担心,阿福不坏,就是饿得太久,脑子有点不清醒。”
沈振宏看着妻子小心翼翼地把符纸收进口袋,心里松了口气。他坐回沙发,揉了揉眉心:“你说他叫阿福?三十岁被骗光积蓄,最后活活饿死?”
“嗯。”云清欢点头,“魂魄被割去一半,剩下的执念被人拿来守宅子。说白了,就是当免费保安用。”
苏婉晴眼圈泛红:“那他得多可怜……连饭都吃不上。”
“所以我才不赶他走。”云清欢走到客厅中央,从袖中取出一小撮米粒,托在掌心,“我要请他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谈事。”
她说完,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桃木珠串。
那颗刻着“安魂”的珠子,仍在微微发烫。
她弯下腰,将米粒轻轻撒在供桌前的地毯上,动作轻柔,像怕惊醒一个熟睡的孩子。
沈振宏忍不住问:“就这么点米?够吗?”
“够。”云清欢回头一笑,“鬼吃饭不靠胃,靠的是念头。这点米对他来说,就像一桌丰盛的宴席。”
苏婉晴小声问:“他……能看见吗?”
“能。”云清欢指着地上的米粒,“只要他愿意醒来,就能看见。现在就看他吃不吃。”
话音刚落,地毯上的米粒轻轻颤了一下。
像是微风拂过。
三人屏住呼吸。
云清欢不动声色,嘴角微微扬起。
她抬起手,捏出法诀,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
“阿福。”她声音很轻,却清晰可闻,“我知道你醒了。刚才那顿饭,是你这辈子最短的一顿吧?还没咽下去就没了。”
无人回应。
但她知道他在听。
“今天不一样。”她继续说道,“你想吃多久就吃多久。没人赶你,没人骂你,也没人抢你碗。吃完我们聊聊,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去。投胎也好,去地府登记也好,都随你。”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而且——这次没人扣你工钱。”
地毯上的米粒缓缓下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一点点吞噬。
沈振宏瞪大眼睛:“他……真在吃?”
云清欢点头:“吃得还挺急。”
苏婉晴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云清欢冲她眨眨眼:“妈,别哭,这是好事。说明他信我。”
她从包里拿出一只小瓷碗,倒了些温水,又撒进三粒米。
“这是‘引饥碗’。”她解释道,“吃了外面的米,再喝一口家里的水,魂就稳了。等会儿走的时候不会迷路。”
她把碗轻轻放在米粒旁,往后退了一步。
空气安静了几秒。
突然,供桌底下的黑绳轻轻颤了一下。
沈振宏紧张地问:“怎么了?”
“没事。”云清欢伸手拦住他,“他激动了。可能很久没人给他做饭了。”
她蹲下身,盯着那根晃动的绳子,语气温柔:“阿福,你要是愿意跟我走,就把铜锁打开。自己开,不用别人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把生锈的小铜锁上。
一秒。
两秒。
咔哒——
一声轻响。
锁开了。
沈振宏倒吸一口气:“真……真开了?”
苏婉晴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指尖都泛了白。
云清欢笑了:“他答应了。”
她伸手,小心地将铜锁拾起,放进随身的小布袋里。
“这东西是邪器,留着会伤人。”她说,“回头交给判官处理。”
沈振宏看着女儿熟练的动作,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个从小不在身边、在道院长大的女儿,此刻站在自家客厅里,对着一个看不见的魂灵谈条件、请吃饭、讲道理,还能让一把破旧的铜锁自行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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