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静思轩偏殿。
顾千沐躺在榻上,身侧是因有孕有些控制不住困意的赵麦儿。
“倘若真有那一日,本王会将一切罪责揽下,为你们留好钱财,到时你带着和离书回到将军府,有丈母庇护,你和孩儿都不会有事。”
赵麦儿在父君面前的话,顾千沐听了心中不可能不感动,可父君所问时,她心中的答案是不忍。
她既放不下对高位的渴望,也不愿赵麦儿与孩儿真的陪她一同遭罪,她幼时所遭受的那些,她怎忍心她的孩儿再次经历。
这等同于再次让她直面此生最不想面对的痛苦。
太过残忍,从内心到肉身。
“麦儿,本王知你不怕死,可若真有那一天,这是保全本王血脉的唯一机会,不要拒绝本王。”
赵麦儿迷糊间听到这几句话,清醒的同时,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想哭,可腹中孩儿的存在让他将泪生生逼回去。
他明白。与顾千业,顾千基相比,顾千沐实在处于劣势,父君常年见不到女皇,说不上一句话,且背后无一点势力留给顾千沐,他作为正君,母家身为武将在京中能帮顾千沐的也太少。
毕竟他母亲目前空有官职,手下无兵权,常年来只有在女皇派遣时有指挥大军的权利。
京中除几位一品武将令人生畏,其余可谓是文官的地盘,顾千沐的侧君就选了文官之子,只可惜同他一般,出身并不显赫,虽有助力,为顾千沐赢得几位文官支持,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眼下虽在朝中有些官员支持,但那些人也都是些人精,久居官场之人最擅长观望以及明哲保身,顾千沐许了她们好处,她们才肯为她效力。
也只是奔着好处效力,不是那种可以付出全部,不计后果的倾力之举。
倘若真惹怒女皇,她们会存下几分真心来继续留在顾千沐身边?
恐怕除了自己母亲,以及几位与顾千沐捆绑密切的官员外寻不出几人。
夺位之争,赢了自然万事无忧,若输了,曾经给别人埋下的绊子,背后使出的阴招,一桩桩事,不是一句认输皆可以抹消,新皇必然需要铲除一切可能再次威胁到她皇位的人和事。
以此换取内心的心安。
顾千沐会如此,其余人皆也会如此,这是所有人默认的做法。
赵麦儿将脑袋埋进顾千沐怀中,双手紧紧抱住对方,企图以此打散心中紧埋的恐惧,他不想答应顾千沐。
在他的心中,他与顾千沐从成婚的那刻起,就一定要生同衾,死同穴,生生死死不分离才对。
可顾千沐给他的理由让他不知如何将不好二字说出口。
顾千沐希望她的骨血依旧能存在于世上,他怎能残忍拒绝她,让她再无后人,就这般真的消失在这世间,除史书外再无痕迹。
赵麦儿低低的嗯了一声,“若真到如此地步,臣侍会将余生全都献给郡王与臣侍的孩儿。”
“好好照顾她,要她健康快乐的长大,成家,娶夫生子。”
“与臣侍一起,牢牢记住她的根,记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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