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内,为着让顾千逸和顾千帆满意,掌柜特意再掏出些银钱差小二送到戏班班主那,想要多点两首戏曲添上,将原本定好的三首改成五首。
班主对此自是乐意的,笑呵呵的将银钱收下后,吩咐手底下的人从戏班箱子中再多选出了几套戏服,备着一会儿让百日红换上。
百日红的嗓子虽比不上京中戏班里的角儿们,但也有着独属于他的独特之处,柔美婉转的调调,配上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眼眸流转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在场女子们,绝大多数都顾不上桌子上的美食与茶酒,眼神紧紧地追随着百日红的身姿移动,每一曲结束后都大声地喝彩,从身上掏出铜钱和碎银抛向戏台上抛去。
顾千逸这些日子早就闷坏了,如今好不容易能听听曲,喝点酒,便也没想着早回去,与酒楼内其他人一同听到了最后。
等百日红随班主退下后,顾千逸端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接着与李静安笑着谈论起别的趣事。
飞跃弯腰将酒盏倒满酒,明白自家主子这样定是还未喝够,晃了晃酒壶中所剩不多的酒后,转身出去要店小二再拿两壶好酒来。
吩咐完店小二后,飞跃准备回屋,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这位姐姐还请留步。”
飞跃转身,只见百日红正一脸笑意的站在那,身上戏服已换成一件青绿色衣衫,头发简单的被一只白绿色相间的的玉簪子盘起,脸上的妆容应是没时间改去便依旧是戏妆。
毕竟看他胸前起伏的样子,再算下离台的时间,就知道他是急匆匆过来的。
眼见飞跃不语,想要转身进屋,百日红有些着急的快走几步上前开口道,“还请姐姐留步。”
“奴家并无恶意,只是里面两位小姐这次给了戏班不少赏银,按照规矩,想当面感谢两位小姐,还请姐姐允奴家进去侍奉两位小姐喝杯酒。”
百日红说完微微弯腰,满是恳求的看着飞跃,将姿态放的低低的。
飞跃闻言,顿了下,眼神上下细细的打量了百日红后留下一句等着,便回屋将此事告诉了顾千逸和顾千帆。
顾千逸闻言眉毛一挑,眼神看向顾千帆,见顾千帆并未出言反对,便示意飞跃将人带进来。
此时屋外候着的百日红紧张的攥紧了双手, 戏班子为了赚钱自是每日里各处转着唱戏,去的地方多了,见的人多了,消息自然也就知道的会更多。
他知道这次来费县的贵人们是皇女,而县中近些日子出现的生面孔中,唯有屋中的两人看上去贵气无比,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寻常官宦富贵家中的小姐,那便只能是……
此事本是与他无关,可偏偏命运垂怜他,让他有幸在两人面前展示自己,且其中一人眼神好似对他也并非全无兴趣,如此他怎能不去试一把,为自己的将来寻条出路。
毕竟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百日红生在一户农家,因着是男孩的缘由,为了家中能少张嘴吃饭,三岁时被母亲以三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戏班班主。
十多年来他都小心翼翼地在班主手下讨生活,虽成了角儿,但除唱戏外日日都还需在班主身边伺候她吃饭,喝茶饮酒,像个侍从一般。
不因别的,只因着卖身契被牢牢地攥在对方手中。
他虽起了艺名为百日红,可花无百日红的道理他又怎会不懂,如今他年纪小,还唱的动,班主为着赚钱自不会对他做什么,可十年八年后呢?
到时唱不动了,新角儿也出来了,他最终的下场无非是像之前那些人一样,被她当个物件般卖到有钱人家中当个贱妾或通房,榨干最后的价值。
百日红明白,自打成了戏子的那一刻起,便不可能在当正夫,哪怕是寻常人家都不可能将他风风光光娶回家,尽管在戏台上她们对他百般讨好,也不过觊觎他这张脸和身子罢了。
但凡得到后,百日红敢保证她们会立刻提上衣服走人,没有丝毫迟疑。
既然做不成正夫,那他自然要抓住机会努力攀上贵人才是,这样身份的人儿,哪怕是当个外室,或者被当做玩物玩些时日也是值得的,至少能保他一生顺遂,荣华富贵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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