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夏的省物理竞赛复赛现场,依旧是人头攒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熟悉的、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气息。各校的精英学子们或三五成群地低声讨论,或独自默念公式,或闭目养神,试图在最后关头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洛远河与闻星玥并肩站在一棵叶片已变得绿油油的银杏树下,等待着入场铃声。他们穿着同款的深蓝色校服,外面套着御寒的薄外套,身姿挺拔,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洛远河侧过头,看着身边正微微踮脚、望向考场大楼的闻星玥,目光柔和,带着一种历经岁月的感慨。他伸出手,轻轻将她被风吹到脸颊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声音低沉而清晰:
“宝宝,仔细想想,我们已经一起参加过好多好多竞赛了。”
从高一锋芒初露的化学竞赛,到去年一战成名、奠定他“学神”地位的物理竞赛……每一次,他们或并肩作战,或彼此见证。那些在集训室里度过的深夜,那些因一道难题而激烈争辩的午后,那些获奖后相视而笑的瞬间,都如同璀璨的星辰,点缀在他们共同成长的星河之中。
闻星玥收回目光,看向他,眼底漾开温暖而默契的笑意,用力点了点头:“是的。”
一个字,千言万语。这里面有对过往并肩岁月的珍视,也有对此刻依然能站在彼此身边的庆幸与坚定。他们早已不是当初那两个需要相互试探、小心翼翼守护着秘密心事的少年少女,他们的关系,在一次次的共同奋斗与外界考验中,变得如同磐石般稳固。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几声低语,带着疑惑。
“咦?你们发现没,这次的监考老师,好像换人了?”
“对啊,我记得去年物理竞赛,主监考是一对特别年轻的学生,还被报送了,男的帅女的美,配合还很默契,印象挺深的。”
“好像是姓边和姓沈吧?当时我们还私下讨论,说他们俩站一起特别养眼,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今年怎么没来?是上大学去了吗?”
这些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飘进了洛远河和闻星玥的耳中。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也想起了去年那对气质出众、负责认真的监考老师(因为报送)。当时闻星玥还悄悄对洛远河说过,觉得那位边同学看沈同学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正当疑惑在少数知情人心中盘旋时,一个带着沉重叹息的声音,从几位看似是其他学校带队老师的人群中隐约传来。
“唉,你们说的是边砚禾和沈枝意吧?别等了……他们,来不了了。”
“怎么回事?”立刻有人追问。
那个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唏嘘与惋惜:“听说……是今年夏天的事。边砚声出了车祸,人……当场就没了。沈枝意和边边砚声好像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得不得了,受了巨大刺激,人一下子就垮了……说是确诊了重度抑郁,一直在休养,恐怕……很难再回到学校了。”
这消息如同一声闷雷,在知情者的小圈子里炸开,随即带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天啊……”
“太突然了……”
“他们还那么年轻……”
“听说……他们都互相喜欢了好多年,只是还没挑明,本来可能都快在一起了吧……”另一个细碎的声音补充道,这未尽的故事与残酷的结局,更添了几分令人心碎的遗憾。
闻星玥离得不算太远,那些压抑的、带着痛惜的对话碎片,不可避免地钻入了她的耳中。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一些,握着笔袋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边学长……去世了?沈学姐……抑郁了?
竟然一个已然逝去,一个深陷心灵的囹圄?
她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惋惜重重地压在心头。生命如此绚烂,却又如此脆弱无常。那对曾经被他们私下赞叹“像星星一样耀眼”的年轻人,他们的光芒,竟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骤然黯淡,甚至陨落。
洛远河显然也听到了那些议论。他的眉头紧紧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震惊与沉重。他比闻星玥更理解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母亲早逝),也更明白“抑郁”二字背后意味着怎样无尽的黑暗与挣扎。他下意识地,立刻侧身,完全挡在了闻星玥身前,隔绝了那些还在低声扩散的、令人难过的信息流。
他伸出手,不是轻拍,而是用力地、稳稳地按在了闻星玥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宝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异常沉稳,像定海神针,直直地看进她有些恍惚的眼睛里,“别分心。”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温柔:
“加油。”
这两个字,不再是寻常的鼓励。它是在提醒她,生命的无常与悲剧就在身边上演,但此刻,他们站在这里,拥有着健康的身体、清醒的头脑、以及并肩作战的彼此。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辜负这依然握在手中的机会,不辜负这依然跳动着的、炽热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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