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
闻星玥拖着行李箱走出高铁站时,小城正飘着细密的冬雨。站前广场上,返乡的人流熙攘,出租车排成长龙,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气与归家的急切。
她紧了紧围巾,正准备叫车,却看见出口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洛远河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人群边缘。他穿着深灰色的羽绒服,身姿笔挺,目光在出站的人流中搜寻。当他的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时,脸上露出一个很淡、却很真切的笑容。
闻星玥心里一暖,拖着箱子快步走过去。
“不是说不用来接吗?”她站到伞下,抬头看他。一个多月不见,他似乎又瘦了些,下颌线更加分明,但眼神比上次更加沉稳锐利。
“案子昨天刚结,正好有空。”洛远河很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将伞往她那边倾斜,“路上顺利吗?”
“顺利。”闻星玥和他并肩走向停车场,“你那边呢?案子棘手吗?”
“入室抢劫转故意伤害,嫌疑人反侦查意识很强。”洛远河简略地说,“熬了几个通宵,但最终证据链完整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闻星玥看到他眼下的疲惫,知道他省略了多少艰辛。她没有追问,只是轻声说:“辛苦了。”
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小城的变化不大,只是临街的店铺都挂上了红灯笼和促销招牌,年味渐浓。雨丝在车窗上划出细密的痕迹,窗外的世界模糊又熟悉。
“奶奶知道我今天回来,一早就去买菜了。”闻星玥看着窗外,“说要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洛远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买了些补品和年货在后备箱,一会儿给奶奶。”
“你又乱花钱。”
“应该的。”
对话简单,却有种家常的温暖。分开的这一个多月,他们在各自的轨道上奔忙,如今终于回到这个共同的起点,就像远航的船只归港,风尘仆仆,却心安处即是家。
车子在小巷口停下,巷子太窄开不进去。洛远河一手撑伞,一手提着闻星玥的行李箱和年货,闻星玥想帮忙拿些轻的,被他摇头拒绝。
“路滑,你走好就行。”
巷子里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湿,泛着幽深的光。两旁的老房子传出炒菜的香气和电视的声音,偶尔有邻居探头打招呼:“玥玥回来啦?哟,远河也来了!”
方奶奶果然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她围着围裙举着锅铲就出来了,看见两人一起进门,眼睛笑成了弯月:“回来啦!刚好,最后一道菜!”
小屋里暖气开得很足,窗玻璃上蒙着一层白雾。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红烧肉油亮诱人,清蒸鱼香气扑鼻,还有炒青菜、排骨汤和几样凉菜。都是家常菜,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让人垂涎。
“奶奶,做太多了。”闻星玥洗了手帮忙摆碗筷。
“不多不多,远河难得来。”方奶奶拉着洛远河坐下,仔细端详他,“瘦了,警校很辛苦吧?”
“还好,习惯了。”洛远河把带来的补品和年货拿出来,“奶奶,这是给您买的。”
“哎呀,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方奶奶嘴上嗔怪,眼里却都是笑意。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方奶奶不停地给两人夹菜,问他们在学校的情况。闻星玥讲医学院的趣事,洛远河说警校的训练,都默契地略过了那些辛苦和挫折。
饭后,闻星玥抢着洗碗,洛远河帮忙收拾。厨房里,水声哗哗,两人肩并肩站着,窗外的雨声渐歇。
“寒假有什么计划?”洛远河擦着盘子,状似随意地问。
“预习下学期的课,陪奶奶。”闻星玥冲掉手上的泡沫,“你呢?”
“初五要回市局值班。”洛远河顿了顿,“三十晚上……要不要一起跨年?”
闻星玥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水龙头的水还在流。她转头看他,他神情平静,耳朵却有些微红。
“就我们俩?”
“嗯。”洛远河点头,“江边每年都有烟花秀,据说今年规模最大。”
闻星玥心跳快了几拍。一起跨年,看烟花,这听起来像某种郑重的约定。
“好。”她听见自己说。
窗外,雨彻底停了,云层缝隙里透出一点稀薄的月光。
接下来的几天,小城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闻星玥每天上午预习功课,下午陪奶奶买年货、打扫卫生,晚上则和洛远河发信息,有时也会见面——一起去超市采购,或者单纯地在小城散步。
他们聊很多:医学院下学期要开始的局部解剖,警校即将到来的格斗考核,实习中遇到的各种人和事,对未来的模糊设想……话题琐碎而真实,像两条溪流在分别奔涌后,终于又汇合在一起,水声潺潺。
腊月二十八,洛远河的父亲洛景修终于从外地赶回来过年。父子俩的关系依然有些生硬,但比起从前已经缓和许多。洛景修知道儿子转专业去了警校,虽然最初反对,但看到洛远河寄回家的训练照片和成绩单后,也渐渐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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