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王 第417章 乱坟岗的煞心活了

乱葬岗的风裹着腐土味，卷着纸钱片子往楚风脸上拍。

他踩在半截断碑上，极阳玉在掌心泛着暖光——光裹着小煞瞳狸叼回来的半截煞心，那东西在铜炉里烤了三天，焦黑的外皮裂了缝，露出里面粉白的肉，竟像活物似的轻轻颤着。

“这煞心不对劲。”白羽按住剑柄，剑尖抵着地上的枯骨——枯骨缝里钻着细小的煞虫，一碰到剑刃就“滋滋”化成黑水，“往常的煞物死了就是死了，这东西都烤透了，怎么还能动？”

楚风用指尖碰了碰煞心的裂缝——指尖刚沾到粉白的肉，煞心突然“啵”地弹了下，溅出点黏糊糊的液珠。液珠落在断碑上，瞬间烧出个指肚大的坑，坑里冒起青气，竟凝成了个迷你版的小煞龙，张着嘴往楚风手腕咬。

“是‘煞心种’。”楚风屈指弹开小煞龙，极阳玉的金光裹上去，小煞龙“吱”地一声散成烟，“谷主的煞心不是‘养’出来的，是‘种’在自己心口的——这东西是母种，就算碎了，沾点活气就能生根。”

话音刚落，乱葬岗深处传来铃铛响——是串铜铃，挂在根歪脖子槐树上，铃舌是用煞引菊的藤条编的，一摇就裹着煞味往这边飘。

槐树下站着个穿灰袍的人，不是之前的掌印太监，是个面生的老头，手里捧着个黑木盒子：“楚阁主果然识货，这煞心种是血莲教传了三代的宝贝，谷主那蠢货只会用它养煞龙，可惜了。”

“你是谁？”白羽的剑已经出鞘，“镇西王和掌印太监都折了，你还敢来？”

老头把黑木盒子往地上一放——盒盖弹开，里面是颗完整的煞心，比谷主那颗大了一圈，心口处嵌着枚玉印，是镇西王的私印。

“我是‘养煞人’的头。”老头摸着煞心的纹路，像摸件珍玩，“镇西王是我的棋子，掌印太监是我的狗，他们连‘养煞’的边都没摸着，也配拿煞心？”

楚风盯着那枚私印——印泥是新鲜的，镇西王昨晚刚在牢里画了押，这印怎么会嵌在煞心里？

“你把镇西王怎么了？”

老头笑出了声，指尖在煞心的私印上按了下——煞心突然“砰砰”跳起来，跳得和活人的心口一样响，紧接着，乱葬岗的土堆开始动，从坟包里爬出个满身黑泥的人影，正是镇西王。

可他已经不是活人了——眼窝是空的，心口处鼓着个大包，正是那颗嵌了私印的煞心。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伸着沾着腐土的手往楚风这边抓。

“煞心种进活人的心口，就能把死人‘养’成煞傀儡。”老头拍了拍手，更多的坟包开始动，爬出的都是最近埋进来的死囚，心口处都鼓着煞心的包，“楚阁主，你的煞脉印能引煞，这些傀儡正好缺个‘主’。”

白羽挥剑砍向最前面的傀儡——剑刃砍在傀儡的胳膊上，竟像砍在铁石上，“当”地一声崩出火星。傀儡毫不在意，反手抓住剑刃，黑泥顺着剑身往白羽手上爬，爬过的地方立刻起了黑泡。

“别碰他的身子！”楚风掷出极阳玉，金光裹住白羽的手，黑泡瞬间消了，“这些傀儡是用煞心‘种’活的，煞心在胸口，毁了煞心才能杀了他！”

他踩着断碑跃起，指尖的煞脉印爆发出黑芒——黑芒像条小蛇，缠上镇西王的心口，猛地往里钻。镇西王惨叫一声，心口的煞心“啵”地裂开，私印掉在地上，煞心的碎块溅得到处都是。

可碎块一沾土，立刻长出细细的藤条，藤条缠着枯骨往起爬，竟又凝成了小煞傀儡。

“没用的。”老头蹲在槐树下，往煞心种上洒了把粉，“这是‘煞心籽’，沾土就活，你毁多少，我就能种多少。”

楚风突然想起小煞瞳狸叼回来的半截煞心——那东西还在铜炉里颤着，裂缝里已经钻出了细藤。他猛地把半截煞心掏出来，往极阳玉的金光里一按：“你能种，我就能‘引’。”

煞脉印的黑芒裹住半截煞心，藤条突然疯长，却不是往土里钻，是往老头那边缠。老头脸色骤变：“你敢引煞心反噬？”

“你都把煞种满乱葬岗了，我还怕反噬？”楚风攥紧半截煞心，黑芒顺着藤条往老头的黑木盒子里钻——盒里的完整煞心突然“吱吱”叫起来，像被烫到的活物，竟自己从盒子里滚出来，往楚风这边爬。

老头扑过去想抓，藤条已经缠上了他的脚踝——藤条上的煞味顺着他的裤腿往身上钻，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喉咙里发出和傀儡一样的“嗬嗬”声。

“你不能……”老头抓着槐树干，指甲抠进了木头里，“煞心种是我的……”

话没说完，他心口突然鼓了个包——是那颗完整的煞心，竟自己钻进了他的胸口，紧接着，他的身子“砰”地炸开，煞心籽溅得到处都是，却被极阳玉的金光裹住，瞬间烧成了灰。

那些爬起来的傀儡没了煞心的控，纷纷倒在地上，心口的包瘪下去，成了团黑泥。

楚风蹲在地上，捏起那枚镇西王的私印——印泥已经干了，印纹里裹着点煞心的碎末。小煞瞳狸跳过来，叼着私印往乱葬岗外跑，跑到岗口时，突然对着空气叫了两声。

楚风追过去时，只看到片飘落在地上的明黄色衣角——是皇帝常穿的龙袍料子，衣角上沾着点养煞香的味。

“是陛下？”白羽也看见了衣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来这儿做什么？”

楚风捡起衣角——衣角内侧绣着个极小的“煞”字，是用煞引菊的汁液染的线。他突然想起皇帝赏的那枚“锁煞玉”，想起镇西王书房里的《煞物志》，想起从始至终，所有的“巧合”都凑得太齐了。

“不是陛下‘来这儿’。”楚风把衣角收进袖袋，极阳玉的光暗了下去，“是陛下‘一直在这儿’——镇西王是棋子，养煞人是狗，真正想要煞龙的，是坐在金銮殿上的那位。”

小煞瞳狸叼着半截煞心跑回来，煞心的裂缝里已经长出了朵极小的白梅，和之前灰袍人碎布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这白梅，是陛下的私纹。”白羽的声音沉得像铅，“他赏你的锁煞玉，是想锁你的煞脉印；他让你查血莲教，是想借你的手清掉镇西王这些‘没用的棋子’；现在养煞人死了，煞心种也毁了，他是不是要对你动手了？”

楚风摸着小煞瞳狸的头，煞脉印的寒意又漫了上来——他抬头看向皇城的方向，阳光正照在金銮殿的琉璃瓦上，晃得人眼睛疼。

“他不会现在动手。”楚风把半截煞心放进铜炉，炉火又烧起淡金色的烟，“他还需要我的煞脉印，帮他养新的煞心种。”

烟裹着煞味往皇城飘，像封递出去的战帖。

乱葬岗的风又吹起来，卷着纸钱片子往远处飘，飘过岗口的断碑，碑上刻着的“无名”二字，被煞心的灰盖了半截，只剩个模糊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