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王 第392章 劈柴堆里的真本事

天刚蒙蒙亮，天机阁的院子就响起的劈柴声。

石铁光着膀子抡着斧头，每一下都劈在木柴的正中间，木屑飞溅得老远，却没一片沾到旁边的玄黄铁堆——这是他入阁的第三十七天，劈柴的力道已经练得收放自如。

石师傅，歇会儿喝口茶？阿武端着个粗瓷碗过来，碗里飘着两片悟道草的叶子，是用鸿蒙池的灵水泡的。

石铁擦了把汗，斧头往柴堆上一插：不了，今天得劈够三十捆。楚阁主说了，劈柴练的是准头，将来铸剑时，火候才能捏得稳。他往灶房瞅了眼，田苗那小子呢？又去摆弄他的破阵盘了？

话音刚落，田苗抱着个木盘从西厢房跑出来，盘上摆着十几个小旗子，旗子尖沾着星髓石粉末。你们看！他把木盘往石桌上一放，旗子突然自己立了起来，在盘里组成个小小的九宫格，这是我改良的聚灵阵，用鸿蒙池的灵泥当阵眼，聚灵速度比原来快一倍！

石铁凑过去看，鼻子差点碰到旗子：就这小玩意儿？能比青岚谷的阵盘厉害？

你懂啥？田苗护住阵盘，这阵盘看着小，却藏着楚阁主教的法子，灵气能顺着木纹走，遇强则强，遇弱则收，比那些死搬硬套的古阵灵便多了！

两人正拌嘴，楚风背着个竹篓从后门进来，篓里装着刚采的醒神草，叶子上还挂着露水。别吵了，他把草药往石桌上一倒，石铁，试试用这草汁淬剑，能让剑身带股清灵气；田苗，你的阵盘缺个引灵口，把草茎晒干了塞进去，聚灵时能少耗三成灵气。

石铁和田苗对视一眼，赶紧各自忙活起来。阿武蹲在旁边帮楚风分拣草药，突然指着院门口：阁主，青岚谷的人又来了！

众人抬头一看，三个穿青袍的修士站在门口，为首的正是在鸿蒙池被楚风教训过的锦衣青年，手里还拎着个黑木盒子。楚阁主，别来无恙？青年皮笑肉不笑，家父听说你天机阁招了不少，特意让我送点东西来瞧瞧。

楚风瞥了眼那盒子，盒缝里渗出淡淡的黑气，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青岚谷的礼，天机阁不敢收。他往柴堆边挪了挪，正好挡住石铁和田苗，有事说事，没事请回。

青年把盒子往石桌上一放，地打开——里面躺着把断剑，剑身上刻着青岚谷的云纹，刃口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这是我谷里最好的铸剑师打的青云剑青年的目光扫过石铁，听说天机阁有位石师傅很会铸剑，不知能不能把它修好？

石铁的脸瞬间涨红了。他当年就是因为没修好青岚谷的法器，才被赶出师门，这断剑分明是来羞辱他的。我...他刚要发作，被楚风按住了肩膀。

小事一桩。楚风拿起断剑掂量了下，剑刃上的黑气在他指尖绕了绕，三天后来取。

青年没想到他会接，愣了愣才笑道：好！三天后，我倒要看看天机阁的真本事说完带着人转身就走，临走时还故意撞了下门口的劈柴堆，木柴滚得满地都是。

阁主，这剑...石铁急得直搓手，这剑里被他们灌了蚀灵水，别说修好，碰多了连灵脉都得被腐蚀！

楚风把断剑往玄黄铁上一放，剑身的黑气遇到铁上的灵气，立刻缩成一团。蚀灵水怕的是至阳灵气，他指着后院的养灵圃，悟道草的根须能吸阴气，石铁你用它的汁混着鸿蒙池的灵泥，先把剑里的黑气逼出来；田苗，你的聚灵阵改改，用星髓石引日光入炉，淬剑时能添把阳火。

田苗眼睛一亮：我懂了！用九宫阵引日光，阵眼放悟道草根，阴阳相济，既能逼毒又能固刃！

石铁也反应过来，抓起斧头就往柴堆走：我现在就去劈柴烧火，把炉子温上！

接下来的三天，天机阁的院子就像个战场。石铁守在火炉旁，每隔一个时辰就往炉里添把悟道草根，火光从红色变成金色，映得他满脸通红；田苗趴在地上调整阵旗，额头上的汗滴在阵盘上，竟被灵气托着不落地；楚风则坐在石桌旁，用清心珠的灵气慢慢梳理断剑的纹路，玉佩时不时发烫，像是在帮他感知剑里的病灶。

第三天傍晚，青岚谷的锦衣青年准时到了，身后还跟着个白胡子老头，据说青岚谷最老的铸剑师。楚阁主，剑修好了？青年抱着胳膊，眼神里满是嘲讽。

石铁拎着把剑从屋里出来，剑用红布包着，还在微微发烫。自己看！他把剑往石桌上一放。

青年扯开红布，眼睛瞬间瞪圆了——断剑不仅接好了，剑身还泛着层淡淡的金光，原本的云纹被改成了流云状，剑柄处缠着根悟道草的茎，灵气顺着茎脉流转，看着比完好时还精神。

这不可能！白胡子老头冲过来，抓住剑鞘就拔，剑刚出鞘就发出声清越的龙吟，金光直射得人睁不开眼。蚀灵水被除了！老头摸着剑身，声音发颤，还用日光火淬过刃，这手法...这手法是正阳铸法！你从哪学的？

石铁挺了挺胸膛：楚阁主教的！他说铸剑不光靠手艺，还得懂灵气相生相克的理！

田苗也凑过来说：还有我的聚灵阵，引日光入炉，比你们青岚谷的老法子省三成灵气，不信你试试？

锦衣青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抓着剑的手都在抖。白胡子老头突然对着楚风拱手：老朽有眼无珠，不知楚阁主身边有这等能人。这剑...我们买了，价钱您开！

楚风摆了摆手：剑你们拿走，钱不用给。他看着锦衣青年，但我得说句，青岚谷要是总想着用歪门邪道压人，迟早会栽跟头。真正的本事，不是靠欺负人显出来的。

锦衣青年咬了咬牙，转身就走。白胡子老头深深看了楚风一眼，跟着离开了，走到门口时还回头望了眼天机阁的院子——石铁正在教两个新学徒劈柴，田苗蹲在地上摆弄阵盘，楚风则低头给阿武讲解草药的性子，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看着比任何华丽的府邸都踏实。

等青岚谷的人走远了，石铁突然一声跪在楚风面前：阁主，谢谢您！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青岚谷的人瞧不起，今天总算扬眉吐气了。

田苗也红了眼眶：我以前在坊市摆地摊，总被人抢生意，从来没人像您这样信我...

楚风赶紧把他们扶起来：你们是靠自己的本事赢的，跟我没关系。他指着院里的劈柴堆，你看这柴，劈得整齐了，烧火才旺；人心齐了，天机阁才能立住脚。

福伯端着刚炖好的灵鸡汤出来，香味飘了满院：都别站着了，喝碗汤暖暖！我炖的时候加了悟道草的叶子，补灵气！

石铁和田苗捧着汤碗，喝得热泪盈眶。阿武凑到楚风身边，小声说：阁主，刚才我看见好多人在门口偷看，估计是想来加入咱们阁。

楚风往门口看了看，果然有几个身影一闪而过。他笑了笑，拿起块没劈完的木柴：明天接着劈柴，让他们看看，天机阁的门槛虽然低，可真本事，都是从这柴堆里练出来的。

夜色渐深，天机阁的灯还亮着。石铁在打磨新的剑坯，田苗在修改阵图，楚风则翻开镇西军阵图玉简，发现上面的阵纹似乎清晰了些——或许是心境变了，连带着对这些古老传承的感悟也深了。

他知道，青岚谷不会就这么算了，鸿蒙界的风浪还大着呢。但看着院里这些埋头做事的人，听着劈柴声、打铁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他突然觉得，天机阁就像这炉子里的火，刚开始只是点火星，添的柴多了，心齐了，总有一天能烧得通红，照亮整个鸿蒙界。

第二天一早，天机阁门口又围了不少人，这次没人探头探脑，都规规矩矩地站着，等着楚风出来。石铁扛着斧头出来时，看见最前面站着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手里攥着把锈柴刀，眼神却亮得很。

我叫李木，会劈柴，能加入天机阁不？汉子的声音有点发紧。

石铁把斧头递给他：试试？

汉子接过斧头，深吸一口气，抡起来的一声，木柴从中间裂开，木屑飞得均匀。

石铁笑了：进来吧，从今天起，你跟我学劈柴。

阳光透过天机阁的门，照在劈柴堆上，照在新来的人脸上，也照在那些慢慢聚起来的、踏实做事的脚印上。

这里没有华丽的规矩，没有苛刻的门槛，只有一把斧头，一堆木柴，和一颗想好好做事的心——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