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满樱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竟死死抱着一个陌生“男子”哭泣了许久。她脸颊蓦地烧红,慌忙松开手,想要退开,却因被绑缚太久、情绪大起大落而双腿发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秦灼华伸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小心。”
沉满樱借着她的力道站稳,低着头,声如蚊蚋:“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她悄悄抬眼,想要看清救命恩人的容貌,却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那眼神太过平静,甚至有些冷,却又奇异地让她感到安心,仿佛天大的事在这双眼睛面前都不值一提。
“姓秦。”秦灼华言简意赅,并未透露更多。她目光落在沉满樱被绳索勒出红痕、甚至破损渗血的手腕和脖颈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能走吗?”
沉满樱试着迈步,膝盖一软,险些又跪下去。她咬着唇,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羞惭和无力。
秦灼华没说什么,转头看向癸。癸已经迅速清理了现场痕迹,并将昏迷的匪徒拖到崖边一处隐蔽的凹地。“主子,都处理好了。问出了些东西,是城里柳家小姐买通的人,意图……如您所料。”青溪低声汇报,瞥了一眼沉满樱,话语点到即止。
沉满樱虽然单纯,却不笨。听到“柳家小姐”四个字,再联系方才赵明轩毫不犹豫选择柳依依、柳依依那得意的眼神,以及绑匪头目之前的话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股比悬崖寒风更刺骨的冷意瞬间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发僵。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针对她的、恶毒至极的算计。而赵明轩……他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吗?还是他根本不在意?
看着沉满樱瞬间苍白如纸的脸色和眼中彻底熄灭的灰烬,秦灼华知道,无需她再多言,这位安乐郡主心中那点痴念,此刻怕是已经碎得彻底。这倒是省了她的事。
“先离开。”秦灼华不再耽搁,弯下腰,对沉满樱道,“得罪了。” 说罢,手臂穿过她的膝弯,轻松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沉满樱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了秦灼华的脖颈。属于“男子”的清冽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让人安心的淡香扑面而来,让她刚刚褪去红晕的脸又烧了起来,心跳如鼓。她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过,即便是赵明轩……她忽然发现,自己竟有些想不起赵明轩身上是什么味道了。
秦灼华却无暇顾及怀中人的羞涩心绪。她抱着沉满樱,身形依然轻盈稳健,与青溪一道,迅速离开了断肠崖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林之间。
她们并未直接返回永州城,而是绕行至山脚一处隐蔽的溪流旁。秦灼华将沉满樱放下,示意癸取来水囊和干净的布巾。“先简单清理一下伤口,稍作休息。你的侍女或护卫,可能在附近寻你,但我们暂时不宜与他们汇合。”
沉满樱此刻心神俱疲,又对秦灼华充满了莫名的信任,闻言只是乖顺地点点头,接过布巾,就着冰凉的溪水擦拭脸上的污迹和泪痕。冷水刺激着皮肤,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她偷偷看向坐在不远处一块青石上闭目养神的“秦公子”,侧颜线条清晰,下颌微收,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气质清冷孤绝,与这荒山野岭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秦公子……”沉满樱鼓起勇气,轻声开口,“您为何会……恰好在此?”
秦灼华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她:“路过。” 两个字,堵住了所有可能的追问。
沉满樱噎了一下,却奇异地没有感到被敷衍的不满。或许是因为对方救了她,或许是因为那眼神太过坦然。她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淤痕,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后怕:“今日若非公子,我恐怕……”
秦灼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沉默片刻,忽然道:“镇南王府的明珠,不该为不值得的人蒙尘。你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沉满樱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秦灼华。这句话,像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刺破了她心中厚重的阴霾。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父王母妃疼爱她,却只希望她平安喜乐;旁人奉承她,只因她是郡主;赵明轩……他从未真正看见过她。而眼前这个陌生人,却用如此平淡的语气,告诉她,她有“价值”。
“我……”她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癸从稍远的林间返回,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竹筒,递到秦灼华面前:“主子,传来的最新消息。赵明轩带着柳依依回城后,直接去了承恩公府,对外宣称柳依依受惊过度需要静养,并未提及郡主失踪之事。镇南王府派出来寻郡主的人,被柳家暗中引导,往错误的方向去了。”
秦灼华接过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快速扫过,眼底掠过一丝冷嘲。果然如此。赵家为了撇清关系,甚至可能为了配合柳依依“绝了沉满樱念想”的计划,竟想将郡主失踪之事暂时压下去,或者造成意外坠崖的假象?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若非她今日恰好在场,沉满樱的下场不堪设想,而镇南王府或许连女儿真正的死因都查不清,只会以为是意外或匪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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