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怀瑜刚用过早膳,正打算继续研究昨日让夏竹悄悄弄来的猪油和草木灰比例,试图先把手工皂的配方初步定型,秦母身边的大丫鬟便来了汀兰水榭。
“二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丫鬟恭敬地传话。
秦怀瑜微微蹙眉,放下手中正在勾画的简陋配方纸。秦母很少主动找她,尤其是在这个时辰。她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面上依旧平静:“知道了。”
随着丫鬟来到主院,秦母正坐在花厅里,面前摆着几匹新到的江南软烟罗,似乎在挑选料子。见到秦怀瑜,她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招手让她近前。
“怀瑜来了,快来看看,这几种料子你喜欢哪个花色?回头让制衣局给你多做几身秋装。”
秦怀瑜目光扫过那些华丽的布料,兴趣缺缺,只淡淡道:“母亲决定就好。”
秦母见她这般,笑容微滞,随即又打起精神,切入正题:“怀瑜啊,母亲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她斟酌着用语,“你回府也有些日子了,眼看着年纪渐长,这高门里的礼仪规矩,也该系统地学起来了。你二哥他们如今正在跟着陈老先生温习礼仪,陈老先生是极有名的严师,学问好,规矩也教得顶好。母亲想着,不如你也一起去听听课?有老先生指点,你也能更快地适应府里的生活,日后出门交际,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果然。
秦怀瑜心中冷笑。她就知道,那三个便宜哥哥不会让她一直清静。只是没想到,出手的会是那个心思最深的二哥秦执璧。用礼仪课来拿捏她?真是……幼稚得可笑。
她抬起眼,看向秦母,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母亲,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规矩是束缚,学多了,反而失了本性。”
秦母没想到她会直接拒绝,愣了一下,连忙劝道:“傻孩子,话不能这么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儿,言行举止都代表着家族的脸面。你如今刚回来,外人难免盯着,若是在礼仪上出了差错,传出去于你的名声也不好。”她顿了顿,又搬出秦执璧准备好的另一套说辞,“而且,你二哥也说了,他看你似乎喜欢看书,若是……若是有不认识的字,或是不懂的句子,他也可以顺便教导你……”
“教导我识字?”秦怀瑜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几乎掩饰不住。她需要他一个半吊子举人来教?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看着秦母那带着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的目光,心知这事恐怕由不得她拒绝。秦母或许是真有几分为她打算的心思,但更多的,是被秦执璧那番“为家族声誉、为妹妹着想”的言论说动了,并且潜意识里,也希望能借此缓和她们兄妹之间的关系。
硬扛下去,只会让秦母难做,也显得她不识好歹。罢了,不过是走个过场,应付一下而已。正好,她也想看看,那三位兄长,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既然母亲和二哥都如此‘关心’我的学业,”秦怀瑜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那女儿去便是了。”
秦母见她答应,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笑容也真切了几分:“好好好,那你今日便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去明德堂寻陈老先生。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你二哥。”
秦怀瑜敷衍地应了一声,便告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秦母欣慰地对身边的嬷嬷道:“看来执璧说得对,怀瑜那孩子,只是面冷,心里还是知道好歹的。让他们兄妹多相处,总是好的。”
嬷嬷连忙附和:“夫人说的是,二小姐定然能明白夫人和少爷们的苦心。”
第二天,秦怀瑜掐着时辰,不早不晚地到了明德堂。
她依旧是一身素净的衣裙,发髻简单,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与这处处讲究“仪容”的场合格格不入。
她走进堂内时,陈老先生尚未到,只有兄弟三人已经端坐在各自的案几后。看到她进来,三人神色各异。
秦破军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面无表情,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秦执璧则抬起眼,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掌控一切的笑意,对着秦怀瑜微微颔首,一副“好兄长”的做派。
秦揽星最是藏不住情绪,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挑衅,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她出丑。
秦怀瑜对他们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一个离他们稍远的、空着的案几后坐下,姿态随意,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沉静气度。
不多时,陈老先生拄着拐杖,板着脸走了进来。他看到堂内多了一个人,目光在秦怀瑜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秦母早已派人跟他打过招呼,他只当是多教一个顽劣的学生。
“今日,讲‘立容’。”陈老先生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讲,“立必方正,不倾不倚。肩平背直,目视前方,气息沉静……”
他一边讲解,一边示范,要求极其严苛。随后,便让四人起身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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