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水浒 第221章 皆大欢喜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从晁盖心底冒出。

他本意是干一番大事，博取江湖名望，同时接济乡里，可如今大事未成，名望未见，兄弟之间却先为了分赃不均而起了内讧。这绝非他所愿看到的局面。

但他深知，韩伯龙、刘唐、白胜三人，并非武松这般视钱财如粪土的豪杰，他们投身此事，很大程度上便是为了利益。

若今日强行按照武松的意思，将钱财尽数散出，这三人必定心生怨怼。这辛苦聚拢起来的兄弟情义，恐怕立刻就要土崩瓦解，该做决断了。

晁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都给我住口！”

他这一声怒吼如同雷霆炸响，顿时将所有的争吵都压了下去。堂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晁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心中暗叹一声，知道今日若不能妥善处置，只怕这队伍立刻就要散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兄弟们都是为了共同的大业聚在此处，何必为这区区钱财伤了和气？既然意见不一，那便由我这个做哥哥的来做个决断！”

众人屏息凝神，听他下文。

晁盖朗声道：“这批生辰纲，无论价值几何，总归是兄弟们冒死取来。若全然不顾出力兄弟的生计，确是不公。但若尽数私分，也违背了我等‘替天行道’的初衷，惹天下英雄耻笑！”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武松，又看向韩伯龙等人，道：

“这样吧！这批财货，便按功劳大小，先分与各位兄弟！韩伯龙、刘唐、白胜三位兄弟，此番出力颇多，你三人各得两份！我、学究、公孙先生、武松兄弟，各得一份！余下的些许零头，便散与附近贫苦人家，也算全了我等一点心意！”

武松闻言，眉头紧锁，嘴唇动了动，但念及晁盖平日待自己的情义，终究是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那堆财物，算是默许了。

而韩伯龙、刘唐、白胜三人，听到自己能分得两份，脸上顿时由阴转晴，露出了喜色。

白胜第一个眉开眼笑，连连作揖：“多谢天王哥哥体谅！小弟感激不尽！”

韩伯龙也拱了拱手，语气缓和了许多：“天王哥哥处事公道，小弟没有异议。”

刘唐哈哈一笑：“就依哥哥！”

吴用见风波平息，这才轻轻摇动鹅毛扇，开口道：“天王哥哥如此安排，甚为妥当，小生并无异议。”

公孙胜也颔首示意。

见众人再无反对，晁盖心中稍安，但那股莫名的失落和烦躁却并未散去。他挥挥手，令庄客按照方才所言，将财货清点分配。

不多时，金银珠宝便被分成了数份。韩伯龙、刘唐、白胜欢天喜地地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脸上乐开了花，方才的不快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天王哥哥，诸位兄弟，小弟家中还有些琐事，便先行告辞了！”

白胜第一个揣好钱财，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去，生怕迟则生变。

韩伯龙也拱手道：“哥哥，小弟也需回去处置些私务，日后哥哥但有差遣，韩伯龙万死不辞！”

刘唐同样道别，言说要出去快活几日。

晁盖知他们去意已决，也不强留，勉强笑了笑，道：“诸位兄弟自便，路上小心。”

三人又向武松、吴用、公孙胜草草抱拳，便兴冲冲地转身离去，脚步声迅速远去。

室内，转眼间便只剩下晁盖、武松、吴用、公孙胜四人。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晁盖看着武松依旧紧绷的侧脸，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他走到武松身边，拍了拍武松宽阔的肩膀，温言道：“兄弟，莫要气恼。哥哥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侠义为本，接济贫苦，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只是……唉，众意难违，哥哥我也只能如此权宜行事。”

他顿了顿，指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财物，慨然道：“哥哥我这一份，分文不取，连同先前答应散与百姓的零头，一并由兄弟你拿去，寻那真正贫苦无依之人，妥善散发！若是不够，哥哥我再从庄上取些钱粮补上！绝不能让兄弟你寒心，更不能让我等替天行道之初心蒙尘！”

武松本就不是心胸狭窄之辈，见晁盖如此推心置腹，不仅将自己的份额全部拿出，还愿意额外补贴，心中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动。

他抱拳躬身，朗声道：“天王哥哥义气深重，武二佩服！方才武二性情急躁，言语冲撞，哥哥勿怪！一切但凭哥哥安排！”

见武松态度缓和，晁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这时，那一直未曾明确表态的吴用，忽然笑呵呵地摇着扇子开口了：“天王哥哥，武二哥，你二人如此？倒显得小生与公孙先生不识大体了。”

他指着自己那份财物，道：“小生这一份，也愿随武二哥，一并接济贫苦。钱财于我，不过身外之物，能用于正途，方是其所。”

公孙胜也适时地打了个稽首，淡然道：“无量天尊。贫道方外之人，要这黄白之物何用？便随吴学究，一并交由武二哥处置吧。”

这两人眼见风波已平，晁盖又明显支持武松，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既全了名声，又示好武松，可谓一举两得。

武松见吴用和公孙胜也表态支持，虽然对吴用之前的做法仍有些看法，但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对二人拱了拱手，算是谢过。

晁盖见最终竟是如此结果，已是心满意足。虽然刘唐、韩伯龙等人携款离去，但核心的四人反而因此事更显团结，尤其是武松，显然对自己更为信服，晁盖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了大半，大笑道：

“好！好！这才是我辈该有的气度！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今日之事，就此了结！武松兄弟，散财之事，便辛苦你了！”

“哥哥放心，武二定将此事办得妥当！”武松慨然应诺。

至此，这场因缩水生辰纲而起的风波，总算在晁盖的威望下，得以平息。众人又说了些话，便各自散去休息。

武松自去忙碌散财之事，吴用与公孙胜也各自回房。

后堂中，只剩下晁盖一人。他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今日这场争执，虽未酿成大祸，却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晁盖开始思考，仅仅依靠“义气”和“劫富济贫”的口号，真的能长久地维系一个团体？

但不管怎么样，在他心中，因缘际会结交的这几个兄弟，绝不能就此散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