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水浒 第200章 野望

张荣见朱安对海上更感兴趣，精神一振，道：

“哥哥明鉴！周洪确实更看重海上之利。运河生意虽大，但关卡林立，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打点费用高昂。海上虽然风险大，但一旦走通，利润动辄数十倍，且更为隐蔽。”

“我们主要的航线有三条。”

“其一，北上辽东。辽国虽与大宋对峙，但民间贸易从未断绝，尤其辽东女真各部，盛产人参、貂皮、鹿茸、北珠、生金（砂金），还有上好的战马！这些都是大宋境内价比黄金的紧俏货。我们通常以江南的茶叶、丝绸、瓷器，甚至私下夹带一些铁具与女真部落交换。

辽国东部沿海的苏州（今大连）、复州等地，都有我们秘密的接洽点。仅此一路，每年跑上两三趟，获利便不下五万贯！”

张荣继续道：“其二，东去高丽。高丽国盛产优质青瓷、纸张、人参、麻布，其铜器亦颇为精良。我们多以丝绸、瓷器、书籍、药材与之交易。高丽王京开城附近的礼成港，是我们常去之地。高丽人对大宋货物极为追捧，这一路相对平稳，每年亦可获利三四万贯。”

“其三，便是远航倭国！倭国如今贵族奢靡，贪图享乐，酷爱宋国之物。尤其是我们的丝绸、瓷器、书籍、香料，还有铜钱！在倭国都能卖出天价！而倭国出产的砂金、白银、珍珠、硫磺、倭刀、螺钿漆器，运回大宋亦是奇货可居。”

他顿了顿：“只是此去倭国，海路遥远，风浪莫测，且需横渡那黑水洋（古人称深海或特定危险海域为黑水洋），非熟悉海情、胆大心细的老舵手不敢前往。周洪在时，我们每隔两三年才会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船队前往，但每一次成功归来，获利至少是本钱的十倍以上！一次远航，净得二三十万贯亦是常事！”

十倍之利！朱安心中震动，这真是搏命的买卖！难怪周洪能积累起如此身家。

“不过，”张荣话锋一转，“这还只是小打小闹，江南的海上交易，那才是真正的大场面。”

“哦？张兄弟说来听听。”朱安颇感兴趣。

“江南，特别是明州、杭州、泉州、广州诸港，海商云集，巨舰如梭。贸易规模远非我们北地可比。每年从这些港口出发，前往南洋、天竺、大食乃至更远西方的海船，数以百计。带去的丝绸、瓷器堆积如山，换回的真珠、象牙、犀角、香料、琉璃、珊瑚等宝物，更是价值连城。据说，广州番坊一日所交易的香药，便抵得上我们金山码头几年的收益！”

张荣顿了顿，说道：“然而，沿海豪族、贪官污吏、市舶司官员，多方勾结，盘剥商旅乃是常事。走私猖獗，甚至不乏亦商亦盗之辈！表面是正经海商，出了港便挂起黑旗，劫掠落单商船，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更有那等丧尽天良的！”张荣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一些豪商巨贾，与倭人、南洋土人勾结，以瓷器、丝绸为诱饵，实则暗中从事人口贩运！将沿海贫苦百姓，甚至诱拐的妇孺，充作‘猪仔’卖往海外为奴，此等行径，简直禽兽不如！”

阮小七在一旁听得怒发冲冠，骂道：“直娘贼！这等黑心烂肝的撮鸟，若让俺撞见，定将他们一个个都剁碎了喂王八！”

朱安心中亦是波澜涌动，这船一旦到了海上，就如同独立王国一般，人性的阴暗面层出不穷，若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师加以威慑，那是万万不行。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海贸之利，确非内河可比。然其风险，亦非常人所能承受。周洪有胆魄涉足此道，已非常人。只是，他的格局，终究还是小了些。”

张荣和阮小七都看向朱安，等待他的下文。

朱安负手而立，望向东方那水天相接之处，道：

“依靠走私、夹带的手段牟利，终非长久之道，亦非英雄所为。我辈欲成大事，目光当时放长远。未来，我要的是一支能堂堂正正，悬挂我梁山旌旗，纵横四海的强大水师！不仅要打通辽东、高丽、倭国的商路，更要掌控海上话语权，制定我们的规矩！”

“凡我梁山旗帜所至，商旅皆得平安，海盗闻风远遁！我们要做的，不是趁火打劫的鬣狗，而是掌控风涛的蛟龙！这万里海疆，当有我梁山一片天地！”

张荣听着朱安这气魄恢宏的宣言，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他仿佛看到了一支无敌舰队，在碧波万顷中劈波斩浪，梁山的旌旗在桅杆顶端猎猎作响，威震天下！

这才是他张荣梦寐以求的舞台！

“哥哥！”张荣单膝跪地，“张荣愿为哥哥，为梁山，打造出这样一支无敌水师！纵是刀山火海，亦万死不辞！”

阮小七也激动地满脸通红：“哥哥！还有俺小七！俺也要到那大海上闯出一番名堂！”

朱安将两人扶起，用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沉声道：“好！有二位兄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他继续道：“整合船队、操练水军，皆需立足根本。我意已定，未来将以梁山本寨为根基，郓城县通济码头为血脉，济州金山码头为门户，三者互为犄角，构筑一个稳固的‘铁三角’！”

张荣和阮小七精神一振，凝神细听。

“梁山本寨，乃我等根基所在，易守难攻，可为水师提供休整、庇护与战略支撑，是绝对的核心与后盾。

郓城县通济码头，深入内河，连接运河体系，不仅是我梁山物资转运、财货集散之命脉，更是沟通四方、获取情报的隐秘渠道。

而济州金山码头，地势开阔，港深水良，正可作为我梁山未来水师扬帆出海之基地，直面外洋之门户！”

“三者相辅相成，如此，方能根基稳固，进退有据！”

“小七兄弟、张荣兄弟，两支船队整合、人员操练、新船购买，一应事宜，你等皆可放手施为！需要什么，直接报与我知！”

“是！哥哥！”阮小七、张荣听得心潮澎湃，大声应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