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百川、公治乾、风波恶和包不同四人,虽说没搞过歃血为盟那样正式的结拜仪式,可彼此早已有了同生共死的深厚情义,平日里相处就跟亲弟兄似的,想法总能想到一块儿,不管是享福还是遭难都一起扛。
灵堂里面,蜡烛的火苗轻轻晃动着。
邓百川盯着面前的灵位,从喉咙里慢慢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接着从怀里摸出一支短笛——那是支羌笛,把笛管放到嘴边,悠扬的笛声慢慢响了起来。
夜晚黑得像墨一样,那曲折婉转的笛声飘出院子,里面满是悲伤凄凉又带着激昂豪迈的复杂情感,就像杜鹃鸟啼叫出血来一般,
每个音符都融进了旁人的忧愁里,说不完那没完没了的悲痛和酸楚。
“三哥啊!你死得太冤枉、太惨了!”风波恶用力擦去脸上的眼泪,声音哽咽着说道,“我和三哥一直以来都真心敬重慕容复公子,可谁能想到……他根本不配做人!”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呛啷”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已经拔出了腰里的长刀,刀身闪着冰冷的寒光,“我一定要杀了他,为三哥报仇雪恨!”
“四弟,千万不能这么做!”邓百川急忙上前拦住他,语气严肃又沉重,“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慕容家的家臣,怎么能对公子动手呢?”
站在旁边的公治乾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当年我们曾向慕容老先生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尽全力辅佐公子完成复兴大业,让慕容家的门第更加荣耀。
要是杀了慕容复,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老先生呢?”
“两位哥哥何必说得这么含蓄!”风波恶本来性子就像烈火一样急躁,现在更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他慕容复居然认仇人当父亲,他做的这些事,难道就对得起老先生吗?”
邓百川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可你现在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他现在也不过是勉强活着罢了。”
话刚说完,邓百川突然觉得肩膀一沉,竟然被人死死抓住了!
灵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影,那黑影开口说话,声音又哑又带着点寒意,却藏不住里面的几分着急:“复儿……复儿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谁?!”邓百川心里一下子慌了,立刻反手打过去一掌。
公治乾和风波恶反应也非常快,两人同时运起体内的内力,使出招式凶狠的功夫朝黑影打过去。
灵堂里的蜡烛火苗猛地晃动了一下,三个人打出去的招式竟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一起转向了他们自己!
“斗转星移?!”三个人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这门功夫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慕容家独有的绝技《斗转星移》,而且眼前这个人施展这门功夫的水平,比慕容复还要熟练、还要高超!
三个人不敢有丝毫放松,连忙收回招式,可体内的内力突然反向退回去,产生的反震力量让他们各自闷哼了一声,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定了定神,一起看向还抓着邓百川肩膀的黑衣人:
对方穿着黑色的衣服,气息时断时续,双眼微微闭着,却让人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先天高手!”三个人心里同时冒出这个念头。
会使用《斗转星移》,还达到了先天境界……
公治乾强行压下心里的震惊,镇定地开口问道:“赵方才?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什么赵方才?”邓百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声音里满是激动,“老……老先生?您是老先生吗?您还活着?”
“什么?!”公治乾和风波恶同时惊叫起来,目光紧紧盯着黑衣人。
邓百川嘴里说的“老先生”,放眼整个天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慕容家上一代的家主,慕容博!
可慕容博不是早就死了吗?他坟头上的草都已经长得很高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难道是死人复活了?
黑衣人发出一声冷哼,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我没有死,你们很意外吗?”
说着,他抬手扯下了脸上用来挡脸的黑布。
蜡烛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虽然稍微有点瘦、但轮廓很清晰的脸庞。
邓百川、公治乾和风波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一起跪下身来,恭敬地行礼说道:“参见老家主!”
这个人,正是慕容博。
岁月虽然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一点都没有减弱他当年的气度。
另一边,包不同的女儿包不靓走进灵堂,却发现邓百川三个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她转过头问身边的随从:“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黑衣人?”
随从点了点头,包不靓心里满是疑惑:“难道是慕容家的人吗?”
在一间明亮的内屋里,慕容博看着躺在床上的慕容复——慕容复只剩下微弱的呼吸,没有一点意识,看起来就像个没用的人。
慕容博眼里先是闪过一丝心痛惋惜的神情,接着很快就被冷酷取代了。
他早就调查清楚了,慕容复不仅丹田被废掉了,还被赵方才一掌打中了头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了。
他在外面为家族复兴到处谋划、奔波,没想到家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房间里蜡烛的火苗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慕容博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就像汹涌的波涛一样翻滚,仇恨在他心里交织,杀意浓得几乎要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邓百川三个人站在旁边,只觉得身上的压力就像大山一样沉重。
他们虽然对慕容复心里有不满,却始终对慕容博怀着敬重——世代作为家臣积累下来的情义,哪能说断就断呢?
等三个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完,慕容博的怒火已经到了顶点。
他抬手按在桌案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那张结实的木桌却一下子碎成了无数小块。
“实在太欺负人了!真的太欺负人了!”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每个字都充满了怒火。
慕容博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深邃的目光就像冰冷的水潭,透着精心算计的阴冷,让人看了浑身不舒服。
“哼,这个赵方才,恐怕早就盯上我们慕容家了。不,这根本就是朝廷策划的阴谋!”他突然停下脚步,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铁手铁游夏潜伏到苏州,还这么大张旗鼓地做事,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转过头看向邓百川三个人,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你们做事还是不够小心谨慎,被别人抓住把柄都不知道,现在落到这样的下场,也不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