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拉海域,某艘经过伪装的、看起来像是中型货轮,实则内部经过大量改装的舰船船舱内。
灯光有些昏暗,只有操作台和几面监控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腥、机油味,以及一种经年累月漂泊所特有的陈旧气息。
空衍独自坐在舰长椅上,没有开灯,只有舷窗外透进来海面反射的粼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已经不年轻了,眼角有着细密的皱纹,鬓角也染上了些许风霜的灰白,常年海上的生活和内心的重担,在他身上沉淀出一种沉稳却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他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有些磨损的精灵球,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窗外起伏的黑色海面。在他身旁的地板上,体型庞大的三首恶龙蜷伏着,三个头颅都耷拉着,发出均匀低沉的呼吸声,但中间那个头颅的眼睛却微微睁开一条缝,始终关注着自己的训练家。
迷茫。
这个字眼,对于年过四十、经历过无数风雨、手上沾染过敌人与自己人鲜血、领导着破晓之光这个游走于灰色地带、致力于用非常手段清扫污秽的组织近二十年的空衍来说本应早已陌生。
但最近,它却越来越频繁地啃噬着他的内心。
就在不久前,他接到了来自库库伊博士的秘密联络,博士言辞恳切,透露了以太基金会内部令人不安的动向,尤其是理事长露莎米奈对究极异洞的疯狂执着,以及可能引发的灾难。
博士请求他,作为一支独立而强大的第三方力量前往以太乐园见机行事,必要时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并确保成也主席的安全。
他答应了。
一方面是对博士人品的信任,另一方面破晓之光的宗旨之一便是阻止大规模的人道灾难,无论这灾难来自联盟的**,地方豪强的压榨,还是像以太基金会这种巨型科研组织的失控
可是在航行前往以太乐园的途中那股熟悉的迷茫感再次袭来。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解救了无数被压迫的村庄,刺杀了数不清的贪官污吏和黑市巨头,他和他的同伴们像暗夜中的篝火在无数个角落点亮过希望。
然而当年初遇那位引领他走上这条道路的、充满理想光芒的首领时对方所描绘的那个“没有压迫、众生平等、宝可梦与人类真正和谐共处”的美好世界,似乎依然遥不可及,甚至更加模糊了。
他们就像是在用勺子舀干大海,舀掉一勺,又有更多的污水涌来。
旧的毒瘤铲除,新的特权又以更隐蔽的方式滋生,联盟的躯体日益腐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且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像迪诺奥这样年轻、似乎想有所作为的首席上台,更让局势复杂。
他甚至收到了迪诺奥的亲笔密信,信中他居然说联盟愿意放下一切旧仇重新接纳他们这货流亡在联盟之外的神秘势力。
四十岁了,他还能像年轻时那样,毫无保留地相信那条布满荆棘、看不见尽头的“暗夜之路”吗?
他的同伴们,跟着他颠沛流离,时刻面临围剿和死亡,他们是否也累了?是否也渴望一个能站在阳光下、不再被通缉的身份?
通过联盟的“皮”,逐步渗透,利用合法的资源和权力,去实现当年的理想,这难道不是一条更聪明、更现实的路吗?
“呼……”
空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手指用力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他看向身旁的三首恶龙,低声问,更像是在自问
“老伙计,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或者说该换一条路走了?”
三首恶龙的三个头颅同时微微动了动,中间的头颅抬起,那双猩红的龙睛看向空衍,里面没有复杂的思绪,只有一如既往的,近乎固执的信任和陪伴。
它没有吼叫,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带着龙类特有震颤的“哼”声,仿佛在说
无论你选哪条路,我都会跟着,因为是你。
这简单的回应,却让空衍冰冷迷茫的心底注入了一丝暖流,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算不上笑容的弧度,伸手拍了拍三首恶龙坚硬冰冷的背部。
是啊,至少还有这些生死与共的伙伴。
就在他心绪稍微平复,准备振作精神,思考抵达以太乐园后的具体行动计划时——
“首领,空衍首领,快来看这个!”
船舱门被猛地推开,千鸟此刻脸上却带着罕见的震惊和焦急,手里捧着一台打开的便携式电脑,屏幕正对着空衍。
“怎么了,千鸟?”空衍皱眉,看向屏幕。
屏幕上,正是田中弘一那信号有些波动、但画面依旧惊心动魄的直播,天空的裂痕,街头的杀戮,愤怒的人群,激烈的对抗,以及记者声嘶力竭却坚持的报道。
“这是阿罗拉?乌拉乌拉岛?”
空衍猛地站起身,脸色剧变。直播画面中的混乱和暴行,瞬间点燃了他内心深处从未熄灭的、属于破晓之光创始理念的那团火——保护无辜,对抗不公!
几乎同时,舰船内部安装的、用于监测环境能量和空间稳定性的警报器,发出了尖锐的蜂鸣!一名船员在通讯频道里急促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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