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了
日子在古老的青铜树林里缓慢流淌,却又仿佛带着某种凝滞的重量。
林真和他的精灵们暂时搁置了疯狂的训练,成为了这片悲伤之地的临时守护者
他们为班基拉斯更换草药,清理化脓的伤口,为那只折断翅膀的大嘴雀寻找韧性足够的藤蔓固定骨翼。
用湿润的苔藓为黑鲁加腹部的灼伤降温,耐心引导几乎失明的胡说树行走,避免它撞上坚硬的树干。
每一只精灵身上都带着人类造成的伤痕,物理的,或是心灵的。
小甲翅膀上的紫纹持续闪烁着,如同一个纤弱的桥梁连接着林真与这些充满戒备与痛苦的生灵。
通过它,林真听到了更多破碎的哭诉与愤怒的诘问。
“为什么…要抓走我的**…”
“火…好痛…那个人类笑着…”
“我的树果…他们全部抢走…还推倒了妈妈…”
“孩子…我的蛋…”
这些杂乱的精神碎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绝望之网,网的中心是那只悲伤的班基拉斯母亲。
它们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两足行走的生物,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却用来掠夺和伤害?
明明这片森林给予了一切,明明它们也只是想平静地生活。
林真被这些纯粹的痛苦与困惑包围着
他无法回答。
他只能更沉默地做事,用最笨拙却真诚的行动,一点点擦拭着人类烙下的罪恶痕迹。
他的精灵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沉重
比雕收敛了锋芒,暴鲤龙控制着水流的力量,就连最傲娇的海刺龙,在给一只小拉达喂水时,动作也罕见地轻柔。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模糊的猜想在林真脑中逐渐成形。
幼基拉斯…盗猎…拍卖…
记忆的碎片开始碰撞。他想起了在城都地区的那场拍卖会,那只被放置在笼子里,眼神惊恐不断用头撞击屏障的幼基拉斯。
当时全场轰动,最终被白银家族的白雅以天价拍下,引得无数人眼红。
时间,他猛地抓住关键点。
拍卖会的时间,与他推断班基拉斯孩子被盗的时间惊人地吻合,都是几个月前。
而拍卖会后,毒蝎狩猎团胆大包天地试图半路拦截白银家族的车队。
当时他正巧与白雅同行,遭遇了那场袭击,并与雅戈族长并肩击退了毒蝎…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清晰而残酷的真相。
毒蝎狩猎团盗走了班基拉斯的孩子,将其卖到了拍卖会。
而后毒蝎本人又贪心不足,想黑吃黑抢回来,结果踢到了铁板。
而那只可怜的幼基拉斯,如今极有可能就在白银家族手中。
怒火再次灼烧着林真的神经,但这一次,怒火中多了一丝明确的目标。
复仇,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为了岩泉,更是为了眼前这位悲伤的母亲,为了周围所有这些被人类伤害的精灵。
他走到班基拉斯面前。巨兽经过几天的休养和治疗,精神稍微好转了一些,但眼中的悲伤依旧浓得化不开。
林真知道,空口无凭,他需要取得它的信任。
他缓缓坐下,就坐在班基拉斯巨大的头颅前,开始诉说。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剖开伤疤的决绝。
他从灰铁镇说起,说那个挣扎求生的自己,说老疤的酒馆和最后的嘱托,说如何救下奄奄一息的小甲
毒粉蛾轻轻落在班吉拉斯的鼻梁上,翅膀微颤。
他说到武斗镇的海啸,说到与暴鲤龙那充满愤怒与痛苦的“复仇契约”
暴鲤龙在远处的水潭发出一声低沉的应和。
他说到金黄市的挣扎,说到火箭队的压迫,说到被迫依附又时刻想着反抗的屈辱。
他说到紫苑塔顶的雪拉比,说到肩头上那沉重而迷茫的使命。
他没有隐瞒自己的黑暗面,说到为了生存贩卖精灵,说到利用算计,说到双手沾满的污秽。
他将自己所有的脆弱与挣扎,不甘与愤怒,以及对伙伴那不容置疑的守护之意,全部摊开在这位悲伤的母亲面前。
他的精灵们静静地围绕在他身边,用它们的存在无声地印证着训练家话语里的每一个字。
羁绊的光芒,在这些形态各异的精灵与人类之间无声流转,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班基拉斯静静地听着,巨大的琥珀色眼眸注视着林真,里面的漠然和悲伤,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它或许不能完全理解所有词汇,但它能感受到那份真实不虚的痛苦与同样深沉的,对身边伙伴的爱。
这个人类,和那些伤害它们的人,似乎不一样。
许久,班基拉斯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仿佛将积压了数月的悲苦稍稍吐露。
它巨大的头颅微微动了动,然后,它做出了一个让林真意外的动作。
它挣扎着,用受伤的前肢支撑起庞大的身躯,笨拙地转向自己栖身的那个巨大岩洞深处。
它开始用爪子翻找着什么,岩石与爪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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