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内,只有发动机低沉的嗡鸣和空调系统细微的送风声。
林真坐在深色真皮沙发上,水杯在他手中,水面纹丝不动。
坂木的问题敲打在林真心上。
他真正想要什么?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
雪拉比赋予的使命,一路走来的见闻,灰铁镇的麻木,火箭队的冰冷,联盟的虚伪……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翻腾。
“我想要什么?”林真开口,带着一种被现实磨砺出的坚定。
“我想要一个底层的人不需要靠压榨精灵或出卖尊严才能活下去的世界。
他们不是懒,不是笨,他们只是被联盟和那些大公司制定的规则困在了泥潭里!
像小甲这样的精灵,它们不该被当作消耗品,用完就扔,它们值得更好的对待!”
他直视坂木深邃的眼睛,毫无退缩:“所以,如果有朝一日我建立起的自己的组织能够改变这个世界,那么它的目的很简单。
给走投无路的人一条活路,让他们有尊严地活着,给被抛弃被虐待的精灵一个庇护所,一个能感受到善意和伙伴关系的地方。
我们不追求统治,只追求生存和改变,我们用行动证明,精灵和人类之间,除了利用和被利用,还有另一种可能,基于理解和共同奋斗的羁绊!”
“羁绊……”坂木轻轻重复着这个词,身体微微后仰,靠进宽大的椅背里。
他拿起桌上一个精致的金属烟盒,取出一支雪茄,动作从容不迫地剪开,点燃。
袅袅青烟升起,模糊了他部分表情。
烟雾中,他的眼神似乎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你很天真,林真。”
坂木的声音透过烟雾传来,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平静。
“有尊严地活着,这些想法像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外面世界的风雨。
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怀揣着理想和热血冲出来,想要改变世界的年轻人了。”
他吐出一口烟圈,目光重新聚焦在林真身上。
“但你的力量,你和你的精灵从底层挣扎求生互相扶持着走到今天所磨砺出的那股韧劲……
这股力量本身,是真实的,是宝贵的。
它像石头缝里长出的杂草,虽然不起眼,但生命力顽强得惊人。”坂木话锋一转。
“然而,光有力量是不够的。”
他身体前倾,将雪茄搁在烟灰缸边缘,双手重新交叉放在桌面上,姿态充满了掌控力。
“你需要看清这个世界的结构。
联盟,代表着表面的秩序和规则,由世家大族和既得利益者把持,他们用徽章和道馆编织了一张网,网住了大多数人的上升通道,也驯化了精灵的价值观念。
黑市、地下势力,包括我们火箭队,则是这张网下的阴影,是规则之外的力量,我们填补了联盟无法或不愿触及的空白,也带来了混乱和危险。
而最底层的百姓和那些被遗弃的精灵,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是棋盘上的棋子,是燃料,也是受害者。”
坂木的剖析冷酷而精准,林真沉默地听着,无法反驳,这正是他一路走来的感受。
“你的组织理想,在联盟的规则下,会被视为非法收容,被取缔,在黑市的觊觎下,会成为肥肉,被吞噬。
没有强大的力量作为后盾,没有严密的组织和高效的资源支撑,你的理想,最终只会成为一场悲剧,连累你身边那些信任你的人。”
“所以,”坂木的目光变得极具压迫感。
“放下你那不切实际的独自建立小团体的念头。
把你的力量,你的这股从底层生长出来的生命力融入火箭队。
火箭队需要你这样新鲜而坚韧的血液,在这里,你会得到你无法想象的资源,金钱、情报、最先进的精灵培育技术、强大的盟友。
你可以庇护你想庇护的人,在一个更广阔、更高效的体系内,施加真正的影响力。
我们可以共同建立一种新的秩序,一种比联盟更高效、比黑市更可控的秩序。
混乱终将被力量终结,而力量,需要被集中使用。
我知道你的过去,我也知道金黄市发生的一切,但是造世主不在乎。
而我
就是造世主。”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锁定林真。
“好好想想,林真。
是继续在泥泞中挣扎,看着你的理想被现实碾碎,还是加入一个强大的组织,借助它的力量,去实现你心中那个世界的雏形?
火箭队能给你和你的组织实现改变的平台,一个比你自己搭建的脆弱平台坚固百倍的基础。”
橄榄枝递了过来,上面缠绕着权力的藤蔓和未知的荆棘。
林真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坂木的话像冰冷的潮水,不断冲刷着他信念的礁石,他描绘的现实残酷而真实,他提供的道路强大而诱人。
加入火箭队利用他们的力量去实现自己的目标,找到回家的路,改变这个由联盟统治下的腐朽的社会,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魔鬼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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