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剑光像一道瀑布,从祭坛顶端倾泻而下。那不是简单的剑气,里头裹着三百年的怨气、煞气,还有陆镇北献祭自身精血换来的圣尊之力。剑光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洞顶的石钟乳“咔嚓咔嚓”往下掉。
陆承渊的七彩刀罡迎上去的时候,心里其实没底。他才刚突破第二层,那七色光华在体内转得跟走马灯似的,根本驾驭不住。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铛——!!!!!”
刀剑相撞的瞬间,陆承渊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口大钟在耳边狠命敲了一下。虎口瞬间崩裂,血顺着刀柄往下淌。整个人被那股巨力推着往后滑,鞋底在黑色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火星子“噼啪”乱溅。
可七彩刀罡竟真挡下了!
非但挡下了,还把那血色剑光一点点往回顶!七色光芒像七条活过来的毒蛇,缠上血色剑光,疯狂撕咬、吞噬。每吞一口,刀罡就亮一分,剑光就暗一分。
“不可能!”陆镇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圣尊遗蜕加持的血煞剑,连破虚境都能伤……你这是什么妖法?!”
“不是妖法。”陆承渊咬着牙,一字一顿,“是……正道。”
他双脚猛地蹬地,混沌之力从脚底爆开,地面“轰”地炸出个大坑。借着这股反冲力,他整个人往前一顶,七彩刀罡“嗤”地一声,彻底撕开了血色剑光!
刀锋去势不减,直劈祭坛!
陆镇北急退,可刀罡太快了,还是擦着他左臂过去。“刺啦”一声,半条袖子没了,手臂上留下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的皮肉没有流血,而是像烧焦的木头,黑乎乎的,边缘还有七彩光点在跳动、侵蚀。
“啊——!”陆镇北惨叫一声,捂着伤口连退十几步。他低头看着手臂,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这力量……竟能伤到圣尊遗蜕加持的肉身?!”
祭坛上那具尸体——或者说圣尊遗蜕——此时动了。它缓缓转头,眼窝里的猩红光芒锁定陆承渊。锈迹斑斑的长剑再次举起,这一次,剑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每一个符文都在蠕动,像活的一样。
“圣尊……助我!”陆镇北嘶吼,又喷出三口精血,全洒在遗蜕身上。
遗蜕吸收了精血,周身黑气暴涨。它从祭坛上走下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个燃烧的黑色脚印。手里的锈剑“嗡嗡”震颤,剑身上的铁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紫色的、布满诡异纹路的剑身。
这才是这把剑的真面目——镇魔剑,或者说……被煞魔污染后的镇魔剑。
遗蜕抬手,一剑刺来。
这一剑,比刚才快了十倍不止!陆承渊根本看不清剑路,只能凭本能横刀格挡。
“铛——!”
刀剑再次相撞。可这次,陆承渊感觉像被一座山砸中了。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穿洞壁,又撞穿第二层、第三层……一连撞穿七道石壁,才轰然落地。
“噗!”他喷出一大口血,血里夹杂着内脏碎块。低头看胸口,铠甲已经碎了,胸口一个清晰的血洞,差一寸就刺穿心脏。
而那把暗紫色长剑,正悬在十丈外,剑尖还滴着血。
“看见了吗?”陆镇北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才是真正的力量。圣尊遗蜕加上镇魔剑,就算真正的破虚境来了,也得饮恨。”
他伸手,长剑飞回手中。剑身上的暗紫色纹路像血管般跳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儿子,”他蹲下身,伸手想摸陆承渊的脸,“认输吧。把身体给我,等我成了神,会替你报仇的——那些害死你娘的人,那些逼我入魔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承渊没说话。他只是盯着陆镇北的眼睛,盯着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在这双眼睛里,他看到了很多东西——有疯狂,有贪婪,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丝极深极深的、被埋藏了三百年的悲伤。
“爹,”他忽然开口,“你还记得……我娘长什么样吗?”
陆镇北的手僵在半空。
“她眼睛很大,笑起来有酒窝。”陆承渊继续说,声音很轻,“她做的烙饼特别好吃,外脆里软,撒上芝麻,我能吃三个。她总说,等你从朔风城回来,要给你做一辈子烙饼。”
陆镇北的手开始颤抖。
“她死的时候……”陆承渊眼眶红了,“怀里还揣着半块烙饼,说是给你留的。我后来听街坊说,她到死都没闭眼,一直看着北边,等你回来。”
“别……别说了……”陆镇北声音发颤。
“为什么不说了?”陆承渊盯着他,“你不是要当神吗?神怎么会怕听这些?”
“我让你别说了!”陆镇北暴怒,一掌拍下!
可这一掌,在距离陆承渊面门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陆镇北的手剧烈颤抖,脸上肌肉扭曲,像有两个人在他身体里打架。一会儿眼睛猩红,一会儿又恢复清明。他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啊——!滚出去!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