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航的体力快要耗尽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具被抽干了力气的破旧玩偶,每一次抬腿都仿佛要对抗整个世界的重力
他摒弃了所有对路径本身的依赖,将全部的意志力,如同纤细却坚韧的丝线,牢牢系于头顶那片被扭曲、切割的灰色天空
那是他唯一的、摇摇欲坠的灯塔
迷宫的恶意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它不再用重复的景色愚弄他,而是换了一种更消耗心智的方式
路径变得更加迂回曲折,仿佛一条垂死挣扎的巨蟒,用尽最后的力气扭曲身体
他认定的东方方向,在实际行走中变得如同镜花水月
为了尽可能贴近那个方向,他不得不频繁地面对令人绝望的死胡同
那一道道高大、沉默、布满尖刺的灌木墙,像是一记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打在他越来越脆弱的神经上
每一次撞见死路,都意味着一次精神上的挫败和体力上的额外消耗
他需要喘息着,拖着灌铅般的双腿原路退回,在岔路口佝偻着身体,像一头濒死的困兽,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两条,有时甚至是三条分支,艰难地判断哪一条在宏观上更接近他心中的坐标
这个过程极度耗费心神,大脑因为缺氧和疲劳而阵阵抽痛,眼前的景物时不时会模糊一下,边缘泛起一圈圈微小的、闪烁的黑斑
汗水早已流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内脏深处弥漫开来的干燥和灼热
他的喉咙像是被沙漠风暴席卷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砂纸摩擦般的痛感,吞咽动作成了一种奢侈且痛苦的折磨,因为根本没有唾液可以滋润那干裂的黏膜
嘴唇起了一层白色的皮,微微张开就能感受到撕裂的刺痛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耳膜旁疯狂而杂乱的搏动,那声音如此响亮,几乎要掩盖住周围死寂的环境音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或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他终于被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脱感击中,不得不伸出颤抖的手,扶住身边那堵冰冷而粗糙的灌木墙时,他才被迫停下了几乎成为本能的移动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扩张和收缩都带着灼痛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机械地低下头,视线模糊地扫过脚下——
没有
没有生锈的纽扣
没有堆砌的石子
没有枯叶摆成的箭头
干净得只剩下灰白色的碎石和几片蜷缩的、毫无生气的落叶
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洪流冲垮了他勉强维持的理智堤坝
那不是狂喜,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巨大疲惫、劫后余生的虚脱以及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希望的暖流
这暖流驱散了片刻的寒意,让他几乎要瘫软在地
他……他真的做到了!
他凭借着一个近乎荒谬的信念,硬生生从那该死的、吞噬一切希望的空间循环里挣脱了出来!
他背靠着灌木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冰冷的土地透过薄薄的裤料传来寒意,但他几乎感觉不到
他只是贪婪地呼吸着,尽管每一次吸气都让干痛的喉咙如同刀割
短暂的松懈如同致命的毒药,让极度的疲惫感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那微不足道的湿润瞬间被蒸发,只留下更鲜明的刺痛
此刻,他愿意用一切换取一滴水,哪怕只是一滴
【(直播间视角,弹幕如同疾风骤雨般滚动)】
【出来了!他真的从那个循环里走出来了!我的天!这个戴眼镜的有点东西啊!】
【纯靠意志力和方向感硬怼啊!这心理素质,在新人里绝对算顶尖了!从进本开始,观察、分析、决策,虽然队友拉胯,但他自己真没掉什么链子】
【看得出来他已经到极限了,嘴唇都发白了,眼神都涣散了,完全是靠一股劲儿在撑着】
【迷途古堡这迷宫太变态了,物理上无法突破,还带空间扭曲和精神干扰,这真是新人本?】
【他状态很不好,严重脱水,体力透支,再找不到水源或者出口,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云美人呢?这都大半天没见到他身影了?直播间视角怎么一直没切到他?系统bug了?】
【这么久不出现,怕不是真遇到什么‘美都无法豁免的规则,悄无声息地折在里面了吧?我就说这种靠脸的走不远!】
【放肆!蝼安敢妄议神只?!】
【伟大的神明乃是超越规则之存在!他的光辉岂是尔等污浊之目所能直视?他的踪迹岂是凡俗思维所能揣度?】
【亵渎美者,其心可诛!其魂当永世沉沦于无光之地!唯有皈依于无上之美,方得解脱与永恒!】
【别吵了!看陈航!他现在是关键!云绛挽的行踪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楼上的,你真的不在意云美人的踪迹吗?狗头jdg】
【陈航这个方法理论上可行,但对精神和体力要求太高了,迷宫不可能只有一个循环区域,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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