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告诉刘协:坛上辩论的两个儒士,乃是襄阳学宫的左右祭酒——宋忠和傅巽。
他们两个是公认的襄阳最有学问、学宫里地位最崇高的学界领袖。
这两个名字,刘协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怪不得会这么多人来看二人的辩论。
刘协听说是这两个人在辩论,于是挤过人群,站在台子下边看热闹。
他站着听了一会儿,原来两人辩论的话题是应该厚葬还是薄葬。
宋忠认为人死了应该薄葬,傅巽认为应该厚葬,两人互不相让,正引经据典地激烈辩论着。
那边,宋忠说:“人死不能复生,纵然陪葬再多器物,死者也无从受用,还不如省下来,以抚养子孙。”
这边,傅巽说:“厚葬乃是古礼。古之君子,厚葬其亲,所以示天下以孝道也。如果君子都不厚葬其亲,那么寻常百姓就更不亲爱其父母了,孝道沦亡,天下岂能不乱?孟子曰:‘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乃厚葬其母,不亦宜哉?”
刘协听了,心里不服,不料嘴秃噜了,竟脱口而出:“胡说八道!”
因为离得近,这话正好被傅巽给听到了。
他十分恼怒,循声看去,见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不由得怒骂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敢非议本夫子的观点?看你的年纪,也读不了几卷书,你懂什么?”
顿时,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到刘协身上。
刘协一时有点慌乱。要搁平时,他还真就跟傅巽抬起杠来了,不过现在他不想惹麻烦,于是急忙给自己打圆场:“傅老夫子,晚辈岂敢对您不敬?我是说孟子的话是胡说八道,可不是说您胡说八道,请夫子不要见怪。”
他没想到,这些话一抛出,傅巽的火气更大了:“什么?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说孟子的话是胡说八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不知道圣人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这时,人群中也响起了一些指责之声:
“狂妄!”
“无知!”
“敢非议圣人,真是扁毛畜生!”
“CNM!”
……
刘协见刚才的话适得其反了,就辩解道:“傅先生,你不要生气嘛。孟子当然是圣人,可是他老人家一辈子说了那么多话,岂能都对?就这句‘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说的就不对。”
傅巽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什么?孟子说得不对,难道你说得对?你一介草民,你的话就如同腐草之萤光,安敢掩皓月之明?”
刘协听他轻贱草民,不禁也火了,大声抗辩道:“月有阴晴圆缺,若到正月初一时,还不如萤火之明。圣人虽智,亦有遗行。傅夫子,常言道:三人成师,为何轻贱草民?”
傅巽来了牛脾气,站起身来,准备再向刘协发难。
这时,学宫大祭酒宋忠发了话:“傅夫子,息怒,听我一言。学宫辩论,不论辈份、年龄。既然这位小兄弟有意参与,那就请上台来,与傅夫子辩个明白。”
说完,他问傅巽:“夫子以为如何?”
傅巽气鼓鼓地说:“我何惧他?”
宋忠就来请刘协上台。
台下的人,还真有人支持刘协观点的,一起鼓励刘协;而有些支持傅巽的,则急着看刘协被傅巽驳斥;更多想看热闹的,更是频频起哄。
刘协心里有事,本不想上台,就回头看徐庶和吉邈,不料这两个人也在起哄,撺掇刘协上台。
刘协瞪了两人一眼,一甩袖子,迈上了台阶。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他红着脸上去后,便问宋忠:“晚辈坐在哪儿?”
宋忠道:“你就坐我的位置,替我与他辩论。”
“这怎么可以?还是夫子坐,我站着就行了。”
“你坐,你坐!”宋忠不由分说,就扯着刘协的袖子往自己刚才坐的伞盖下面拉。
他按着刘协的肩头,示意让刘协坐,还在刘协耳边轻声说:“年轻人,好好辩,争取把傅夫子辩得哑口无言。”
“好吧!”
刘协心说:我要让傅巽看看什么叫降维打击!
刘协坐好后,傅巽便开始发难:“孔孟之道,乃是天下公认的圣学。孟夫子亲口所说的‘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岂能有错?何况自古以来,儒道就很重视葬礼,厚葬一直是传统。你说厚葬错了,难道自古以来的人都错了?”
刘协朗声说道:“傅夫子说儒家一直很重视葬礼,这话不错。但要说儒家一直提倡厚葬,却无凭据。”
“孟子的话,还不算凭据吗?”
“孟子的话,不过是一家之言。孔子可从来没说过。孔子曾说过‘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二圣之言不同,请问巽夫子,二圣之言孰是孰非?”
“孔子虽未明确说过要厚葬,却也没有明确说过要薄葬。如此断章取义,岂不误了圣人本心?”
“误了圣人本心的是你。孔子好中庸之道,如果孔夫子在此,也须说葬礼要不丰不杀,怎么会是你说的厚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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