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很受教,荀彧心里高兴,便用赞许的口气说:
“这就对了,好儿子。
不该你听见的,你就是打死也说没听见;不该你看见的,无论如何都是没看见。
心里能藏得住事,那就叫城府。遇到事情,要多想想前因后果……”
还没等荀彧的这节思政课上完,忽然一个军士大踏步闯了进来:
“荀尚书,小人收到了一条从许都发来的重要消息,特来禀报。”
他看见荀恽也在,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荀彧道:“此是小儿,不妨。有什么事,你尽管报来。”
那军士便轻声说道:“许都的夏侯将军传来消息:数日前,天子以国舅伏典过生日为由,将皇子刘琳送往伏家。
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天,宫里的刘公公却不见有人把皇子送回来。
他曾问过天子,天子只说是皇子要在伏家住一段时间。
刘公公感到奇怪,于是将消息透漏给了夏侯将军。
夏侯将军命人打探,居然发现伏家已成为一座空宅,伏家人不知去向,只剩了两个看门的老奴。
包括废皇后伏寿和皇子刘协,也都不在府中。
问了伏府的老奴,老奴说伏家人是回琅琊老家去了。
夏侯将军恐怕有差池,已派人前往琅琊打探消息。”
“啊?竟有此事。”荀恽脱口惊呼。
这一嗓子倒把荀彧吓了一跳,他用白眼珠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荀彧转头面向军士,表情淡然地说:“好了,本官已经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军士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父亲,此事必有蹊跷。”荀恽又迫不及待地展现自己的睿智。
荀彧又白了他一眼,便开始数落他:
“为父刚夸完你有所长进,不料你又故态复萌。
你不要总是大呼小叫的,要能沉得住气。哪怕泰山崩于前,你也要气定神闲,安之若泰。
这,就叫大将风度。”
荀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孩儿知错。父亲怎么看待此事呢?”
他的语气果然平和了许多。
荀彧道:
“如果只是天子把伏皇后贬出皇宫,此事倒也不奇怪。
但如今皇子也出了宫,这绝对不正常。
如果天子真的恼怒皇后,这才短短几天,他断然不可能送皇子去伏家。
依我看,莫不是这天子用了一招金蝉脱壳,想把皇子送往别的地方?”
荀恽道:“如果只是皇子送走了,倒也罢了;孩儿只怕天子有更进一步的计划。
说不定,他也会銮舆播越,逃奔他方。
到时候,天下的局势定会更加纷乱。”
荀彧点点头:“好孩儿,有见地。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荀恽道:“那父亲就马上通知曹洪将军吧。让他赶快前往许都,加强戒备,勿使天子走脱了。”
荀彧则一言不发,缓缓的坐回了位置,盘着腿低着头,开始沉思。
荀恽急了,走过去坐在父亲身边,急切地说道:“父亲你还在犹豫什么?再要迟误,恐怕天子就逃出皇宫去了。”
荀彧不耐烦的说:“怎么说你就是不听,不要大呼小叫,不要大呼小叫,遇事要多想想。
你让我去找曹洪将军,你以为曹洪将军是我的属下吗?你以为我可以随意调动他吗?
他在邺城,是为了镇守后方。你要知道,你父亲我就是那个最大的后方。
当初大将军出征时,亲口告诉曹洪一定要把邺城守好,其他的事情不用他管。
你让我去调他,他哪里肯听?说不定,他还会怀疑我心怀不轨。”
荀恽泄了气,不再说话。
荀彧又想了一会儿,才对儿子说:
“你知道此事应该如何处置吗?
首先,此事要派人通报给曹大将军。如此重大的事情,不可以不让他知道。
否则,日后他定会怪罪于我。
然后,我要再派出一个信使,立刻赶到许都,通知夏侯恪赶快加派人手,秘密查访废后和皇子的下落。
一旦查到,不由分说,立即将皇子和废后请回许都。
另外,还要告诉刘全,让加紧监视皇帝的一举一动,如有情况及时来报。”
荀恽道:“父亲所言甚是,孩儿受教了。只不过,孩儿觉得夏侯恪是个庸才,恐怕办不好这件差事。”
荀彧道:
“办不好差事,那是他夏侯恪的错,不是我的错。
将来曹大将军责罚,也是责罚于他。
这许都的防备,夏侯恪是负责人。
如今伏皇后和皇子走脱,罪责在他。
只是不知道这个废物清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荀恽对父亲挑起大拇哥,肉麻地说:“还是父亲虑事周全,孩儿佩服。”
顿了顿,他又问道:“父亲,你难道不怕天子真的投奔他处吗?”
荀彧压低声音,悄悄的说:
“傻儿子,我怕什么?那是曹大将军该怕的事,不是我们荀家该怕的事。
假如天子真的逃奔他处了,或许对我们荀家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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