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岳派山门在望时,王锋早已气息紊乱如破风箱,衣袍被林间枝桠划得破烂不堪,沾满尘土与草屑,额角的汗水混着泥渍淌下,模糊了视线。可他半点不敢停歇,每一步都踩得急促而沉重,胸腔里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碎肋骨,耳边尽是自己粗重的喘息与心跳声。守山门的弟子见一道银灰色流光踉跄疾驰而来,刚要出手阻拦,看清是王锋那副狼狈却满眼焦灼的模样,连忙收势,惊呼声中慌忙侧身让路:“王师兄!”
王锋根本无暇回应,脚下步伐未停,如一阵风般径直朝着凝香阁的方向冲去。沿途不少弟子见他这副狼狈却急切的模样,皆是面露诧异,纷纷避让。路过演武场时,恰好撞见几名正在疗伤的精锐弟子,正是与他一同从祭坛撤退的同伴,其中便有浑身缠满绷带的张明,正靠在石台上喘息。
“王师弟!”张明挣扎着想要起身,牵动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因伤势而沙哑破碎,“清瑶师妹她……情况不妙!”
“我知道!”王锋脚步只顿了一瞬,回头扫过张明苍白如纸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可声音里的焦灼几乎要溢出来,“你安心疗伤,我先去看看清瑶!”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再次窜出,只留下一道因急切而略显踉跄的模糊背影。
凝香阁外,早已围了几名神色焦灼的女弟子,眼眶通红,面带泪痕。见到王锋赶来,她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纷纷带着哭腔上前:“王师兄,你可算回来了!清瑶师姐她……她快撑不住了!李长老正在里面施救!”
王锋几乎是撞开凝香阁的木门,“吱呀”一声巨响打破了阁内的死寂。浓郁刺鼻的药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他猛地咳嗽一声,可这丝不适瞬间就被心底的恐慌盖过。屋内光线昏暗,仅靠几盏油灯勉强照亮方寸之地,李长老盘膝坐在床边,眉头拧成一个死死的川字,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他指尖萦绕的青色灵气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床榻之人的体内,可那灵气刚触碰到对方周身萦绕的淡淡黑气,便如同冰雪遇火般迅速消融,连半点压制毒素蔓延的效果都没有。
床榻上的苏清瑶,早已没了往日半分灵动模样。她静静躺着,往日里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甚至泛着一层死气沉沉的灰败,像是被寒霜冻僵了一般。嘴唇泛着触目惊心的青黑,连唇线都透着毒素侵蚀的痕迹,毫无生气。长长的睫毛上凝着的泪痕早已干涸,结成淡淡的白痕,更添几分凄楚,那双总是含着星光的眼眸紧紧闭合,连一丝颤动的迹象都没有,仿佛彻底陷入了永眠。她的左臂缠着厚厚的布条,渗出的血迹已凝固发黑,可黑紫色的毒素早已穿透布条,如同一条条盘踞的毒蟒,顺着她苍白纤细的手腕缓缓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皮肤瞬间失去所有光泽,变得冰冷僵硬,连原本细腻的纹路都透着死气。最让人揪心的是她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鼻翼几乎难以察觉地轻颤着,那缕气息似有若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形的手掐断。
“李长老!”王锋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连带着身体都控制不住地轻颤,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床边。他急忙稳住身形,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般黏在苏清瑶身上,视线扫过她青黑的嘴唇、蔓延的毒素、微弱的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淬了冰的铁钳死死攥住,每一次收缩都带着撕裂般的疼。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因极致的担忧而剧烈颤抖,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可指尖刚要碰到那片冰冷的肌肤,又猛地缩回——他怕,怕自己的触碰会惊扰到她,更怕这一碰,就会彻底失去她。眼底的惊惶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几乎要将他淹没:“清瑶她……她到底怎么样了?您快救救她!求求您!”最后三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满是绝望与恳求。
李长老缓缓收回手,青色灵气瞬间消散,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脸色比王锋还要凝重,摇了摇头道:“唉,我已尽全力了!偷袭她的毒影门余孽,用的是他们门中最阴毒的‘蚀灵散’。此毒霸道无比,不仅能蚕食灵力根基,瓦解肉身经脉,更能侵蚀神魂,寻常修士中了此毒,半个时辰内便会毒发身亡,连神魂都留不下。清瑶姑娘修为不俗,又拼死运转灵力抵挡,才勉强吊住一口气,可毒素已然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如同附骨之疽,寻常丹药根本无法化解,连我的‘青灵续命术’也只能暂时压制,根本拦不住毒素蔓延。”
“附骨之疽……”王锋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冻得他四肢发麻。他死死盯着苏清瑶身上攀爬的毒素,眼中的惊惶渐渐被滔天的自责与愤怒取代,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处的皮肉被指甲掐出深深的血痕,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地面上,他却浑然不觉。若不是他执意要带弟子去摧毁符牌,若不是他被那魁梧头目缠住没能及时赶回门派,清瑶怎么会遭此横祸?是他,是他亲手将她置于险境!“毒影门!”他一字一句地咬牙嘶吼,声音里满是血腥味,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我王锋在此立誓,必让你们为今日之事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血债血偿!不将你们挫骨扬灰,我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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