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一直仔细看着她的反应,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犹豫。
“阿姨,我明白您的顾虑。丁苏川不在,您心里不踏实,这很正常。换做是我,我也会多想。”
“但您要相信他,也要相信我。他把这公事私事都托付给我,是信任我这个领导能处理好。我既然答应了,就得把事情办妥帖,不能让他人在外地还悬着心,更不能让您在这儿为难。”
他往前倾了倾身。
“这钱,您就收下吧。该怎么用,用在哪里,您最清楚。现在叔叔的治疗最要紧,耽误不得。其他的,等他回来,一切自然就清楚了。如果真有什么差池,或者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到时候,我一力承担,绝不让您为难半分。”
他看到李秀兰眼神的松动,趁热打铁,给出了一个更踏实的承诺:
“这样,阿姨,您看行不行?这钱您先安心用着。等丁苏川啊出差培训结束回来,我亲自带他,一起再回来看您跟叔叔。到时候,咱们再当面把这事儿说开,好不好?”
“带他一起回来”
这句话,比任何关于钱的解释都更有分量。
它意味着这位经理会负责到底,意味着儿子会回来当面确认,意味着眼前的困境不是一次性的,悬而未决的施舍。
李秀兰紧绷的肩膀,终于缓缓松塌下来。
那根一直支撑着她不要倒下的,名为不愿亏欠的硬骨头,在现实的压力和这份看似周到的安排面前,妥协了。
她不再推拒,紧紧将三个信封抱在怀里。
“真是太感谢了...经理!您真是...真是我们家的贵人......小川能遇到您这样的领导,是他的福气......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
她说着,又要起身鞠躬,被林正连忙按住。
“阿姨,别这样,千万别。您好好照顾叔叔,保重自己的身体,就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支持了。”
阳光在走廊地面上移动了更长的距离。
病房里依旧安静。
门外的这场关于信任的交涉,终于告一段落。
他站起身,递给李秀兰一张纸条,最后看了一眼病房虚掩的门。
“阿姨,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您快进去看看叔叔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这上面是我的电话。”
“哎,好,好...您慢走,路上小心......”
李秀兰连忙起身相送,眼里满是感激。
林正点点头,转身,沿着来时的走廊大步离去。
从住院部大楼出来,外面已是日头高照,将近十点多了。
医院里特有的那股沉滞气息被阳光和微风冲淡了些,但林正心头的沉甸甸感却并未减轻。
他没急着去停车场,而是拐到了大楼侧面一个相对僻静的露天抽烟区。
这里立着几个不锈钢的灭烟柱,地上散落着些许烟蒂。
他靠在冰凉的墙面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
打火机“咔哒!”一声,橘黄的火苗蹿起,点燃烟丝。
他深深吸了一口,让烟雾充满肺叶,然后仰起头,缓缓地吐了出去。
“呼~~~”
灰白色的烟柱笔直地冲向澄澈的天空,仿佛连同积压在心头的郁结,刚刚完成那桩交付所带来的复杂心绪,都一并吐了出去。
压在心头的一件心事算是暂时了结了,但更大的阴影似乎并未散去。
他弹了弹烟灰,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新的紧急消息,但花慕晴不久前发来的那条关于汤文韬任务失利的简讯,像根刺一样扎在心里,还未拔除。
锡城那边,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
一根烟很快燃尽。
他将烟蒂用力摁熄在灭烟柱上,火星瞬间湮灭。
得接着回锡城了。
一个多小时后......
车辆行驶在连接阳羡和锡城的快速路上。
车窗外的景色是江南地区典型的丘陵地貌,远处山峦起伏,近处田野开阔,车流不算密集,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林正握着方向盘,周围阳光,绿树,偶尔掠过的车辆......
一切都符合一条繁忙但有序的省级干道的景象。
可往往越是正常,林正心头对危险近乎本能的警觉,就越是不安地躁动起来。
前方那条即将进入的隧道洞口,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竟显得有些......
过于黝黑。
说不上具体哪里不对,但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所磨砺出的直觉,正在发出细微却持续的警报。
他下意识地降低了车速,目光锐利地盯住越来越近的隧道口。
隧道内的照明灯已经清晰可见,散发出恒定的光。
随着车辆缓缓驶入隧道阴影的覆盖范围,车头刚切过那明暗交界线......
“滴滴——滴滴滴!!!”
一阵尖锐,直接贴着车底盘响起的电子蜂鸣声,猝然炸响!
声音短促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林正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冻停止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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