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晴听着丁苏川的话,脸上露出略带苦涩的笑容。
“但愿吧......”
她转过身,再次正面看向丁苏川,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清明。
“或许......你才是对的。”
她顿了顿,用了一个微妙的人称代词。
“你们这些做儿女的,的确不应该让父母为你们太过操心,不该让他们卷入这些......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承受的黑暗里。”
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仅仅这一词的差别,像像是一道条形的线,轻轻地将她自己划在了那个拥有父母可以操心的群体之外。
说完,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特殊防水油纸仔细包裹着的小小袋子,递到了丁苏川面前。
丁苏川低头看着那小小的纸包,立刻就明白了。
这里面装的,就是能够中和[锁忆散]药性的东西。
只要让母亲喝下这个,她就会遗忘今晚关于道尸的一切,也不会再记得儿子战斗的身影,那些恐怖的道尸,以及,自己来过这里......
丁苏川伸出手,有些沉重地接过了那个小小的纸包。
它很轻,却仿佛有千斤重。
丁苏川握紧纸包,抬起头,看向花慕晴,眼神复杂。
“花姐,我......我能明白你们的感受,我......”
“好了。”
花慕晴干脆地打断了他,她摆了摆手,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丁苏川熟悉的,带着点痞气和洒脱的笑容。
“多的就不用多说了,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那些肉麻兮兮的话,还是留着等着我牺牲那天,刻我墓碑上再说给我听吧!”
“花姐!你这——!”
丁苏川一听这牺牲,墓碑的字眼,心头猛地一紧,又是着急又是无奈。
这种话怎么能随便拿来开玩笑呢?!
“哈哈!好了好了!”
花慕晴见他急了,笑得更加爽朗。
“跟你开个玩笑嘛,看把你吓的!赶紧去吧,”
她朝着会议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别让阿姨等太久了。”
她转过身,背对着丁苏川,随意地挥了挥手,朝着走廊另一头走去。
丁苏川站在原地,看着花慕晴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个小小的纸包。
最终,他将纸包紧紧攥在手心,转身,走向了会议室......
半小时后,基地的宿舍里一片静谧。
简单的大床上,李秀兰已经在药效和极度疲惫的双重作用下沉沉睡着了,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惊悸,但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
丁苏川没有离开,他就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和走廊里微弱的灯光,凝视着母亲熟睡的容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眼角,额头,已经爬上了那么多细密的皱纹。
她的鬓角,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白霜。
以前他竟然从未如此仔细地注意过。
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关节已然有些粗大,皮肤也失去了儿时记忆里的光泽。
看着母亲沉睡中依旧难掩疲惫的脸,丁苏川只觉得心里酸涩得厉害。
他俯下身,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妈......”
“安心地睡吧......”
“什么都别怕。那些怪物......你儿子现在,能对付了。”
“你儿子......”
他的声音更低了。
像是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又像是在渴望一份迟来的认可。
“也长大了......”
“你的儿子.........也在做着一件虽然危险,却很有意义,更值得您骄傲的事情。”
窗外,锡城郊外的夜空格外澄澈。
丁苏川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握着母亲微凉的手,在满天星斗的注视下,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此时此刻,丁苏川的意识如同沉入一片温暖的深海,悄然来到了那处玄妙的[心垣]之地。
周遭不再是母亲所在的宿舍,而是云霞缭绕,灵气充盈的“仙境”。
巨大的枝叶如同翡翠雕琢,流淌着温润光华的仙树静静矗立。
“娘娘!娘娘!”
丁苏川的意识体在此地急切地呼唤着。
然而,除了风吹过仙树叶片的“沙沙......”轻响,以及远处云卷云舒的细微动静,并无回应。
正当他心生疑惑,四下张望之际......
“我在这儿呢。”
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丁苏川猛地回过头。
只见在不远处,那株巨大仙树虬结隆起的根部形成的天然平台上,碧霞元君正背对着他,席地而坐。
原来她刚刚正微微俯身,纤纤玉指轻柔地抚过一株从仙树根须旁顽强生长出来的,略显稚嫩的灵芝。
在听到丁苏川的呼唤,她才缓缓停下动作,侧过半张绝美又祥和的容颜,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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