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只是蒙蒙亮,一层灰白色的薄霭笼罩着基地,远山的轮廓模糊不清。
训练场上已经传来了队员们晨练的呼喝声,器械碰撞声。
然而,丁苏川却独自一人,坐在基地大门前冰冷的石阶上,与那热火朝天的氛围格格不入。
尽管下个月就要立春,但冷风依旧带着哨音,一阵阵地刮过,卷起地上几片枯黄的落叶,扑到他脚边。
他右手举着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听筒里,传来母亲那熟悉,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沙哑的声音:
“小川啊.....”
“妈,你这么早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这短暂的寂静让丁苏川的心莫名地往下一沉。
随即,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犹豫和不安:
“小川啊......你爸他......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莫名其妙地咳嗽,断断续续的,吃了药也不见好。昨天晚上突然就说胸闷,喘不上气,咳嗽的时候......还咳出血丝了......”
丁苏川的呼吸一滞,握着手机的手更紧了。
母亲的声音带上了更浓的鼻音,语气急促起来:“结果......结果刚刚到医院看了,医生让做了检查。”
她的话语开始混乱,带着明显的哽咽:
“医生说......说你爸他......”
“妈,”
丁苏川猛地打断她,用一种他自己都惊讶的,近乎安抚的平稳语调说:
“没事的,妈,你慢点儿说,慢慢说,我在听。”
电话那头,母亲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再也抑制不住的,破碎的哭泣声。
“医生说......说你爸他......是......是肺癌......!”
母亲终于说出了那个可怕的字眼,随即再也控制不住,在电话那头失声痛哭起来。
“小川......怎么办啊......肺癌啊......”
“肺癌......”
这两个字如同锋利刀刃的刀尖,瞬间刺穿了丁苏川的胸膛,狠狠扎进心里,带来一阵尖锐的麻痹感。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冷风刮在脸上也失去了知觉,只有心脏在空荡荡的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下地撞击着。
震惊席卷了他,几乎要将他吞没。
父亲那向来硬朗,甚至有些固执的形象,怎么说也不太应该会和“癌”这个字联系在一起!
但他强行压下了喉咙口的哽咽,努力让声音保持稳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冷静,追问道:
“妈......爸,他现在具体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说?”
电话那头,母亲似乎因为终于说出了最可怕的部分,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
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说道:
“奥!对了对了!忘了跟你说最关键的了!”
她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劫后余生般的急切:
“小川,你先别太担心!医生说了,你爸他这个肺癌,幸亏发现得还算早,是......是早期!”
“早期?”
丁苏川几乎是屏住呼吸重复了一遍。
“对!早期!”
母亲肯定道,声音也稳了一些。
“医生说,目前暂时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需要立刻开始规范治疗,手术,还有后续的......化疗什么的。尤其啊,是......”
母亲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下,才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说道:
“医生特别强调了,情绪这方面......非常重要。你爸他那脾气你也知道,犟得很,又爱生闷气......这病,最怕的就是心情郁结,思虑过重......”
母亲没有明说,但丁苏川瞬间就明白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
今年春节,因为种种原因,连年夜饭都没能回家吃。
当时只在电话里含糊地解释说找了个寒假工,时间紧、回不去。
电话那头,父亲虽然没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就把电话给了母亲,但丁苏川能想象到父亲那张板着的脸和压抑的怒火。
父亲一向传统,看重团圆,尤其是一年一度的春节。
他只是没想到,父亲的郁结,竟然会严重到......
影响到身体,甚至诱发了这样的重病。
一股混合着愧疚,自责和心疼的复杂情绪,紧紧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妈!”
丁苏川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
“我现在就请假回去!我......”
“不用了!小川!”
母亲立刻打断了他,语气变得异常坚决,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轻松:
“你不是在锡城打寒假工吗?机会难得,大城市管理也严格,不要老是请假,影响不好!你爸这边有我呢,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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