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苏川看着湖面上破碎的月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算是吧......也不全是。我知道当兵不一定就能找到他,部队那么大......但,这好像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离他可能近一点的办法了。我爸妈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
他叹了口气。
“可是......我喜欢当兵吗?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有时候觉得这个念头很傻,可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什么?”
花慕晴看着他低垂的侧脸,此时心里压着这样一块大石。
“呵......”
她这次发出的声音很轻。
“如果是为了找你哥......那这条路,至少是个方向,起码比你在这里空想要强。”
她的语气认真了些:
“但是丁苏川,你得想清楚。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不是让你去找人的。而且......万一,我是说万一,结果并不如你意,你能承受吗?”
“而且,不要把当兵这件事本身,完全当成一个工具。”
她提醒道:
“那是你至少两年,甚至更久的青春和生活。如果你心里只装着找我哥这一件事,忽略了其他所有,你会过得非常痛苦,还可能......迷失自己。”
湖风带着湿冷的气息吹过,丁苏川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花慕晴的话像冰冷的湖水,让他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是啊,他只是一腔热血地想着要去找到哥哥,却从未真正思考过当兵本身意味着什么。
以及如果......
如果最终找不到,或者找到的是他不愿面对的消息,他该怎么办。
“我......”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语言如此苍白。
花慕晴看着他挣扎的样子,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重。
“路还是要你自己选。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穿上那身衣服,都别忘了,你首先是你自己,丁苏川。找到了哥哥,是幸运,找不到,也得继续往前走。
至少,你尝试过了。总比一辈子活在,如果当初我去找他了的后悔里强。”
丁苏川看着湖面,脑袋里还在反复盘算着花慕晴刚才那些关于选择,关于责任,关于寻找哥哥的话语,心情复杂得像被风吹皱的湖水。
突然——!
“咻——嘭!”
湖对岸的黑暗中,猛地窜起一束小小的亮光,在夜空中不太熟练地炸开,形成一团短暂却绚烂的金色花火。
紧接着,又是零星几朵,色彩各异,虽然规模很小,升得也不高,但在寂静的夜色和墨色的湖面上,显得格外醒目。
“诶!有人在放烟花!”
花慕晴眼睛一亮,指着对岸,语气里带着一丝孩子般的雀跃。
丁苏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
“这有啥稀奇的。那种小烟花,又小又短暂,一点都不好看。”
他回忆起更热闹的往昔,语气带着点怀念:
“还记得零几年的时候,那才叫过年呢!一到晚上,城里,乡下,天上就跟开了染坊似的,接二连三,噼里啪啦,红的绿的黄的,大的小的,家家户户都放,那动静,那亮光,能从吃年夜饭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那才叫过年,那才叫烟花!”
花慕晴的目光依旧追随着对岸那几朵倔强绽放又迅速消逝的小火花,嘴角却噙着一抹了然又带着点叛逆的笑容,接话道:
“是啊,后来因为污染啊,安全啊这些问题,国家一纸禁令,那样的盛况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顿了顿,语气轻快起来:
“可这又怎么样呢?!”
她转过头,看向丁苏川,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眼神亮晶晶的。
“规则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就像这湖水,你把它框起来,它还是水。你把它冻成冰,它本质仍未变。”
“只要还有人记得烟花升空时的那份悸动,还有人愿意在重要的时刻,哪怕只是点燃一小束微弱的光火,去照亮一小片夜空,去表达一份小小的喜悦......”
“那这份美好,就永远不会真正被禁止,被磨灭。”
她重新望向对岸那已经恢复寂静的黑暗,轻声说道:
“人生本来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禁令和规矩,大的,小的,明的,暗的。我们的规矩更多呢,这不能碰,那不能说。”
“但如果只是因为有了禁令,就忘记了内心最初对美好的向往和冲动,那活着,跟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重要的不是禁令本身,而是在规则之下,我们依然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式,去点燃属于我们自己的,哪怕再微小的烟花。”
她这番话说得随意。
丁苏川看着她被夜色柔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表面看似只会用拳头和剑讲道理的暴力女,内心其实藏着一种近乎浪漫的坚韧和通透。
没多久,花慕晴又笑着,侧头看向丁苏川,提高了音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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