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鸣渊脸上的惊恐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又“嘭!”地一声,直挺挺地仰面倒回了柔软的被窝里,把被子往上一拉,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两只写满生无可恋的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我还以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就这啊......”
沈听白被他这反应搞得一愣。
“嘿?!你这什么态度?大年夜你不回家,你想上天啊?!”
南宫鸣渊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整张脸,眼神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淡漠和习以为常,懒洋洋地说道:
“急什么?反正回去了也没事儿干,还不如在这儿多睡会儿呢。”
要知道,南宫鸣渊的父母是典型的沪上企业家,生意做得颇大,一年到头在天上飞的时间比在地上走还多。
即便是大年夜这样象征着阖家团圆的特殊节日,在南宫鸣渊的记忆里,也鲜少有一家人整整齐齐,安安稳稳坐在一起吃顿热乎饭的场景。
更多的画面是:空荡奢华的别墅,忙碌接电话的父母,或者干脆就是一张冰冷的银行卡和一句“想买什么自己去”。
所谓的“年夜饭”,很多时候不过是高级酒店送来的一桌精致却冰冷的菜肴,或者是他一个人对着电视,听着窗外别人的热闹。
“你真不回去吃年夜饭啊?!”
沈听白难以置信地二次追问,在他广陵老家的观念里,年夜饭可是雷打不动的头等大事。
“吃啥吃?”
南宫鸣渊侧过身,习惯性地把被子夹在两腿之间,形成一个舒适的姿势,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自嘲:
“反正家里又没人,回去了也是对着空房子,还不如在酒店躺着自在,至少......清净。”
“反正家里又没人......”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沈听白心里。
他原本还想继续嘲讽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南宫鸣渊那副用满不在乎掩饰落寞的样子,脑海中瞬间闪过平日里这家伙挥金如土,咋咋呼呼的表面下,偶尔流露出的,对于家庭温暖的渴望和掩饰得很好的孤单。
是了,他怎么忘了。
这家伙的父母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常年为生意奔波,空中飞人,根本没时间,或者说,很少将精力真正分给这个看似什么都不缺的儿子。
那些昂贵的礼物和充裕的零花钱,或许并没能填补某些情感上的空缺。
一股短暂的心疼感掠过沈听白的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比如“你爸妈也是为你好”,“赚钱不容易”之类的话。
但看着南宫鸣渊那紧闭的双眼和刻意维持的平静睡姿,他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和多余......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行吧......你......你乐意就行。”
他转身开始利落地穿自己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说:
“我可得穿衣服,回我的广陵了啊。我妈可是从昨天就开始念叨了,我要再不回去,她真能提着鸡毛掸子杀过来!我高铁票时间快到了,可不敢误点。”
南宫鸣渊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眼睛都没睁,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嗯......”
就在沈听白套上外套,准备拎包走人的时候,南宫鸣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老沈,记得帮我去楼下前台.......续个房费啊......钱......等我起来转给你......”
话音刚落,房间里竟然真的响起了轻微的鼾声,瞬间又进入了梦乡。
沈听白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裹在被子里,背对着他,假装睡着的家伙,无奈地摇了摇头。
“知道了,睡你的吧。”
他低声说了一句,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空调依旧不知疲倦地运作着。
南宫鸣渊在门关上的瞬间,那假装出来的鼾声便停止了,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只有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望着窗外被窗帘遮挡的,模糊的光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头,住在1608房间的丁苏川,情况则截然不同。
他的老家阳羡市,本就是锡城下辖的县级市,地理上几乎就是锡城的后花园,距离近得抬抬腿,转个身的功夫就能到。
因此,他心里压根儿没有南宫鸣渊和沈听白那种赶高铁,怕堵车的紧迫感,整个人松弛得像一滩烂泥。
“大不了打个车,撑死一个小时也到家了,急什么?”
这是他昨晚临睡前,对自己做的心理建设。
于是,当窗外的日头已经升得老高,阳光顽强地穿透窗帘缝隙,在酒店地毯上投下一条亮金色的光带时,我们丁苏川同学依旧深陷在柔软的被窝里,与周公约会,睡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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