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之间。
时间与空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确切的意义。暗金色的雾霭缓慢地涌动、盘旋,如同巨大生灵沉睡时的呼吸。脚下是柔软而温暖的、不知由何种物质构成的“地面”,踩上去仿佛会微微下陷,却又提供着坚实的支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昏昏欲睡的香甜气息,以及一种古老、深沉到近乎凝固的“怠惰”规则。在这里,连思考都仿佛变得迟缓,任何激烈的情绪都会被无形地抚平、稀释。
林晓和堕天地狱兽(别西卜兽形态)就站在这片雾霭的中心一小片相对清晰的区域。堕天地狱兽勉强站稳,依旧喘着粗气,体表的伤痕在周围环境中似乎并未恶化,但也看不到明显好转的迹象,那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在“怠惰”氛围的浸润下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它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雾霭深处,充满了警惕与压抑的怒意。
林晓则迅速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证明徽章散发着稳定的纯白光晕,抵御着外部“怠惰”规则对精神的侵蚀。体内的混沌之力在奥古杜兽印记的微弱共鸣下,显得有些“活跃”,但并非暴走,更像是对同源高位存在环境的自然反应。他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系统以最低功耗运行,扫描着环境数据,但反馈回来的信息大多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慵懒的纱幔所遮挡。
“真是不懂礼貌的客人…到了别人家里,还这么紧张兮兮的…”
慵懒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比在溶洞时更加清晰,也似乎…更近了一些。暗金色的雾霭向着某个方向缓缓分开,露出一座由无数巨大、光滑、仿佛经过漫长岁月打磨的骸骨与暗金色晶体堆砌而成的“王座”。王座之上,一团庞大的阴影逐渐凝聚出实体。
那正是贝尔菲兽,但其形态与林晓记忆资料中略有不同。它更像是一头陷入永恒沉眠的、覆盖着厚重暗金色长毛的巨狮,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王座,四肢和头颅都慵懒地耷拉着,眼睛半睁半闭,金色的瞳孔中仿佛倒映着无数缓慢湮灭的星辰与梦境。它的气息深邃如渊,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让周围的“怠惰”规则变得更加浓郁、粘稠。与堕天地狱兽那锋芒毕露(哪怕重伤)的暴虐不同,贝尔菲兽的威严是内敛的、沉重的,如同终将埋葬一切的时间之沙。
“贝尔菲…少在那里装模作样!”堕天地狱兽沙哑地低吼,试图提起气势,但声音在“怠惰”力场下显得有些无力,“把老子弄到这里来,想干什么?看老子的笑话?还是想趁火打劫?”
“呵…小别西卜,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糟糕…”贝尔菲兽连眼皮都没完全抬起,声音慢悠悠的,仿佛每个字都在打哈欠,“看笑话?我没那么无聊…趁火打劫?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劫’的?除了那点快要熄灭的暴食之火…”
它的金色瞳孔微微转动,落在了林晓身上。“倒是这位…‘小客人’…更有趣一些。”目光仿佛实质,穿透了林晓的身体,直接触及那枚混沌印记和正在缓慢恢复的卡牌系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证明’…不该存在于世的‘混沌聚合印记’…还有一个…破损但本质奇特的‘高维封装系统’…有趣,真是有趣的组合…难怪连伊古德拉希尔(世界树)的视线,都会在你身上产生扰动…”
林晓心中一凛,贝尔菲兽的感知力远超预期,几乎一眼就看穿了他大部分的底细。他保持平静,微微躬身:“贝尔菲兽大人,我无意冒犯。只是机缘巧合来到这个世界,并卷入了一些…麻烦。”
“麻烦?哈…”贝尔菲兽似乎轻笑了一声,带动着周围的雾霭微微荡漾,“你带来的,和你卷入的,恐怕不只是‘麻烦’那么简单…‘变量’…预言中打破僵局的‘钥匙’…虽然有点迟到,还带着一堆不该有的‘附加品’…”
“变量?钥匙?”堕天地狱兽皱眉,看向林晓,“小鬼,它到底在说什么?”
林晓也看向贝尔菲兽,等待下文。
贝尔菲兽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与睡意抗争。终于,它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慵懒,但内容却让林晓和堕天地狱兽都凝重起来。
“这个世界…病了。被两种极端的力量…拉扯、侵蚀。”贝尔菲兽的金色瞳孔中,倒映出一些破碎的景象,“一边,是伊古德拉希尔(世界树)那冰冷、绝对、不容置疑的‘秩序’。它要修剪一切‘多余’,定义一切‘合理’,将世界变成一个高效、整洁、却毫无生机的精密仪器。我们这些‘魔王’,代表着世界的‘阴影面’、‘混沌面’、‘原罪面’,自然是它首要‘修剪’或‘格式化’的目标。”
它顿了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路西法(傲慢)的宫殿被‘净化’,利维坦(嫉妒)的海域被封锁,撒旦(愤怒)的熔狱被冷却…我的沉眠之间,也时常能感受到那些‘清洁工’和‘肃清者’令人厌烦的扫描…连最滑头的巴尔巴(贪婪)和最会躲藏的莉莉丝(**),现在都不敢轻易离开自己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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