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人不必多言。”皇帝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疲惫,“朕相信御史台的公正。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
说罢,皇帝起身,不等众臣行礼,便转身走进了后殿。龙椅上空空荡荡,只留下满殿沉默的官员。
太子看着李嵩得意的神色,又看了看万德邦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中暗叹——让他们去查裴文筠,怕是会小题大做,甚至捏造证据。
梁文焕走到太子身边,低声道:“太子殿下,此事怕是凶多吉少。陛下虽知淮王理亏在先,却仍让御史台去查,怕是不想因裴文筠,与淮王、万贵妃彻底撕破脸啊。”
太子点了点头,语气凝重:“梁大人放心,我会暗中派人盯着御史台的动向,绝不让他们陷害裴文筠。裴文筠是难得的人才,不能就这么被埋没了。”
万德邦则走到李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李御史,陛下虽让你去查,可也说了,若查无实据,你需赔罪。此事……还需谨慎些。”
李嵩眼中闪过一丝狡诈,拱了拱手:“多谢万尚书提醒,下官自有分寸。”他心中早已盘算好,只要找到几个“证人”,哪怕是假的,也能将裴文筠定罪——毕竟,淮王早已答应他,事成之后,保他升为御史中丞。
众臣陆续退出大殿,阳光透过殿门洒进来,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暗流。裴文筠不过八品小官,此时人正坐在昭文馆中查阅资料,却不知祸已从天上来了,已被卷入了一场新的纷争之中,他与梨溶月的安稳生活,恐怕又要面临新的考验。
而此刻的皇宫之中,被禁足的淮王正对着窗外的花木发脾气。万贵妃坐在一旁,轻声劝道:“瑾儿,你别急。李嵩已领了旨去查裴文筠,只要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咱们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淮王却仍怒气冲冲:“查到蛛丝马迹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让他流放!让他永远不能再靠近梨溶月!”
“会的,一定会的。”万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李嵩已答应我,定会‘造’出实打实的证据。到时候,就算太子和梁文焕想护着他,也抓不住反驳的由头。”
淮王这才稍稍平复了些,目光阴狠地看向月溶坊的方向:“裴文筠,你们等着。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们好过!”
万贵妃叹口气,话锋一转:“说起来,此人若不是和梨溶月缠上了,你本该拉拢才是——你没看太子妃都主动和他攀上远亲了?这等有能力的人,要是能为你所用,多好。”
听到这话,淮王的火气又上来了,一拍扶手:“母妃,还不怪你!当初你要是早把梨溶月的模样说清楚,或是让我见上一面,我也不至于一开始满心看不上她,更不会让裴文筠钻了空子!”
“她的画像还是春节林幼娘去拿夜明珠发现的,一年多了,你自己也没细看巴州送来的卷宗啊!”万贵妃也有些无奈,“况且我后来听说,你们之前还见过好几面?”
“是见过!可她当时乔装成男子,还是我跟着裴文筠去乾州时半路碰见的!”淮王气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太子的探子,只留意到裴文筠行事利落,是个可用之人,才动了留用的心思——哪想到这人事后根本控制不住,还敢跟我抢人!”
“裴文筠确实可恶,这梨溶月的事,也实在可惜。”万贵妃顺着他的话叹道,“说起来,她的身份本就不配做你的正妃,当个侧妃已是抬举。可玉夫人宝贝女儿得紧,我只能用正妃之位哄着她,哪知道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疑惑:“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那梨溶月到底是不是玉夫人的女儿?这世上真有长得如此一模一样的人?”
“是不是都无关紧要了。”淮王眼神一沉,“关键是玉夫人是我姨母,玉梨堂新发现的磁铁矿,绝不能让太子抢了去——那可是能充盈军饷的好东西!”
“可你这姨母,早跟咱们万家生分了,她又只有这一个女儿。”万贵妃皱起眉,“想用梨溶月牵住她,难啊。”
“这事先放放,眼下最重要的是裴文筠!”淮王语气急切,“母妃,你让舅舅这次务必下狠手,好好收拾他!”
万贵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缓声道:“放心,已经有人给你递消息了。你父皇那边,已经答应让御史台查裴文筠——这年头,只要真心想查一个人,就没有查不出‘问题’的。”
裴文筠指尖捻着泛黄的典籍纸页,昭文馆内静得只余窗外槐叶簌簌作响。他正逐字核对《河渠志》中关于无定河疏浚的记载,忽闻馆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便见枢密使梁文焕的贴身侍从李忠立在阶前,神色凝重地躬身行礼。
“裴编修,”李忠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焦灼,“我家大人命小的即刻来报,圣上已准了御史台的奏请,要查您让梨溶月姑娘住进上林庄园一事。台官们说您丁忧期未满,又未成婚便与女子同住,属私德败坏,还请您务必做好应对言官弹劾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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