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着了。”梨溶月点头,指尖轻轻攥住他的袖口,“那你回家后……会不会受委屈?闭门思过的时候,淮王会不会让人去裴府生事?”
“放心。”裴文筠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笃定,“淮王被陛下惩罚,他不敢轻举妄动。众人面前,皇帝没有为淮王遮掩,答应彻查,户部司已让人快马去安州调你的户籍文书,最多十日,文书就能到京。只要文书一到,你与玉夫人无关的事便有了铁证,淮王‘错认王妃’的谎话自然不攻自破。”
“我自己也有户贴,在安州时李池去县丞院子拿回来的,我都有保管的,为何不直接拿过来给皇帝看?”梨溶月刚刚精神不济,现在服下解药后,头脑清醒了些就想到了。
他顿了顿,对她解释,“那个是你的个人页,不能佐证,这个当然需要去安州调查。这些你不用操心,你当时在乾州来时,我就给你全部办好了,有根有底,不会有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她受伤的左臂上,眼底闪过一丝疼惜:“你也别操心这些,每日好好喝太医开的汤药,按时敷药,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太子妃会让小太监给我递消息。我虽不能入宫,却会在府里等着,等你身子好了,咱们再一起回月溶坊,陪你排戏练舞。”
梨溶月鼻尖一酸,强忍着眼泪:“好,我等你。你在家也要按时吃饭,别总熬夜看公文,你的身子若是垮了,我……”
“我晓得。”裴文筠打断她的话,怕她越说越急,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好好的。那我走了。”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梨溶月才收回目光,转身时,见太子妃站在廊下,正温和地望着她。她走上前,屈膝行礼:“多谢太子妃娘娘今日帮助我们。”
太子妃扶起她,牵着她的手往暖阁走,语气轻柔:“这世上难得有情人啊,你们俩心意重,我看着替你们高兴。快进来,刚温好的姜枣茶,喝了能暖身子。”
进了暖阁,宫女端上姜枣茶,太子妃看着梨溶月小口喝着,才缓缓开口:“容月,方才裴表弟跟你说的话,你都记牢了?万贵妃那边,我已让人盯着,她若敢在东宫附近安插人手,我定会第一时间察觉。不过你自己也要多留心,宫里不比外面,人心复杂,哪怕是端茶的宫女、扫地的太监,也可能是旁人的眼线。”
梨溶月放下茶盏,认真点头:“娘娘的话,容月都记在心里。只是……我留在东宫养伤,会不会给娘娘添麻烦?毕竟淮王是陛下的儿子,万贵妃又在后宫有势力,若他们因为我迁怒娘娘,容月心里实在不安。”
太子妃闻言,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孩子,说什么添麻烦的话。我与裴表弟有远亲,他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你是清白正直的姑娘,我护着你们,既是顾念亲情,也是为了公道。再说,太子殿下素来敬重裴表弟,也知淮王行事不端,他也支持我查清楚此事,你只管安心养伤,别的事不用管。”
梨溶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多谢娘娘费心。”
太子妃点头,“查证的事你不用操心,裴大人会去做,眼下最重要的你要好好养伤,尽快康复,也好早点给裴大人和你自己一个清白。”
淮王被禁足的第二日午后,万贵妃提着食盒,缓步走进皇帝的御书房。殿内熏着清雅的龙涎香,皇帝正低头批阅奏折,见她进来,便放下朱笔,语气平淡:“爱妃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万贵妃将食盒放在桌上,亲手取出里面的莲子羹,递到皇帝面前,声音柔得像浸了蜜:“陛下连日为朝堂事操劳,臣妾特意炖了些莲子羹,给陛下补补身子。”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眼底浮出几分忧色,“只是臣妾一想到淮王还在府中禁足,心里就不安生。那孩子素来鲁莽,此次虽有错,可也是念着婚约才失了分寸,还望陛下念在他年幼,多担待几分。”
皇帝舀了一勺莲子羹,缓缓道:“朕禁他足,是让他反省,并非真要罚他。只是他掳人用迷香,行事太过荒唐,若是不严惩,日后怕是更无法无天。”
万贵妃忙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轻轻展开。画中女子身着月白襦裙,眉眼间的温婉与梨溶月一模一样,正是去年玉夫人为女儿画的生辰像。“陛下您看,这是玉夫人女儿的画像,与梨姑娘生得丝毫不差。淮王认她,也是因这容貌太过相似,绝非凭空捏造婚约。你看这是去年交换的婚书,这里还有画像上都有写生辰八字。”
皇帝瞥了眼画像,放下瓷勺,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画像再像,也抵不过当事人不认。梨溶月说自己是安州人,与玉夫人毫无关系,朕总不能逼着她认下这门婚约。再说,世上容貌相似之人本就不少,单凭一幅画,做不得数。”
他指了指桌案上的奏折,声音沉了几分:“眼下户部司杨鸣已派人去安州调户籍,只要户籍文书一到,她是不是安州人,是不是玉夫人的女儿,自然一目了然。若她真是安州人,那淮王这婚约,便是错认;若不是,再论后续不迟。”
万贵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又很快掩去,语气添了几分急切:“陛下,此事可不能马虎!淮王是皇家子嗣,若是真被人夺了妻,误了婚姻大事,传出去可是皇家奇耻大辱啊!臣妾觉得,还是该把玉夫人请进宫来,让她与梨姑娘当面对质。毕竟玉夫人是孩子的生母,总能认出自己的女儿。”
皇帝点了点头:“朕已让人去巴州接玉夫人,算算日子,这几日便能到京。届时让她们对质,在朕面前,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见皇帝松口,万贵妃心中稍定,话锋又转向裴文筠,语气带着几分鄙夷:“陛下,臣妾还有一事想说。裴文筠虽有才华,可他丁忧期间,竟让梨姑娘在府中同住,这可是不孝不贤之举啊!如此品行,陛下日后可不能重用他,免得坏了朝堂风气。”
皇帝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他才修好淇水入京运河的河道,朕本有意给他封个六品官,可问话时,那裴文筠想的都是河道署和殉职的河工,而他自己不要高官厚禄。如今你说他丁忧无德,可御史台连一句弹劾他的话都没有,朕若是凭空给他扣帽子,岂不是让朝臣觉得朕赏罚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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