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舒云手里的团扇“啪”地掉在地上,她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满是震惊:“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都变了调,弯腰去捡团扇时,手指都在抖,“你要我替你嫁给他?”
梨溶月迎着她的目光,没有躲闪:“是。婚服、仪式,所有该新娘做的事,都请你代劳。事后我会跟他说清楚,是我求你帮忙的,与你无关。”
谢舒云盯着她看了半晌,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在平复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捡起团扇,指尖攥着扇柄,指节泛白:“你……你是不是真的不爱庭哥?”这句话问得很轻,却带着几分急切,眼底藏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梨溶月的心脏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她想起安州县尉院子里裴文筠蹲着做贵妃榻的样子,想起他在院子里堆雪人的身影,想起宁州他在黑暗的长廊下接她穿过黑暗去吃饭两人相依的温暖,想起月溶坊他喂她吃桂花糕的香甜,想起他黑夜巷子里匆匆赶来对淮王拔剑的无畏,想起他们在宁州捕鱼、插秧时的欢乐,想起他们巴州夜船相谈的惬意,想起他曾对玉夫人说过的承诺,想起在九林城二人风雪夜庙前树上挂起的祈愿,也想起昨夜他眼底的怒火与疲惫……可这些都抵不过这游戏最后的胜负,她曾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完全能打脸周文筠,可是现实里她想赢也得付出这痛的代价,她说她不爱裴文筠,这是意识里定好的句式,可是从过往种种记忆里,她能判断出他们曾经是相爱的,只是她现在孤立无援,时间紧迫,必须做出抉择。
她缓缓点头,声音轻却坚定:“我不爱你的庭哥。”
这一句话,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却也守住了她仅存的尊严。她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眶,忽然觉得心里松了些——或许这样,对裴文筠好,对谢舒云好,对她自己,也算是种解脱。
谢舒云盯着她看了半晌,眼神从震惊慢慢变成了确认,最后竟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终于达了眼底,连鬓边的银簪都仿佛亮了些:“好,我答应你。”
她站起身,理了理褙子的衣角,手指轻轻拂过腰间的珍珠,语气里带着几分轻快:“你放心,婚礼仪式上该做的事我也清楚,绝不会出岔子。只是你记住你说的话——事后无论庭哥如何发怒,你都不能牵扯到我。”
梨溶月点头:“自然。我会亲自跟他解释,所有后果我来担。”
谢舒云又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颈间的衣领,嘴角勾了勾,没再多说,转身带着丫鬟离开了。门帘落下的瞬间,梨溶月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妆台上,肩膀微微颤抖。
铜镜里,她的眼睛又红了,只是这一次,眼泪没掉下来。桌上的百合汤还冒着热气,甜香漫在空气里,可她的心却像沉在冰水里,冷得发疼。她抬手摸了摸颈间的咬痕,指尖冰凉——裴文筠,对不起。但这样的结局,或许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窗外的风又吹过石榴树,叶子沙沙响,像是在说什么,可梨溶月没力气听。她只知道,婚期越来越近,这场由别人代替完成的婚礼,终究是要来了。
暮色漫进上林庄园时,廊下挂着的红灯笼已亮起暖光,映得满院红绸像燃着的火。梨溶月坐在窗边,指尖捏着块素色绢帕,目光落在妆台上那套正红色的嫁衣上——金线绣的凤凰衔着牡丹,从领口一直铺到裙摆,袖摆上缀着的珍珠随着穿堂风轻轻晃荡,碰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响,刺得人耳朵发疼。
“夫人,老奴来给您请安。”院门外传来管事嬷嬷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梨溶月猛地回神,将绢帕攥在掌心,起身时裙摆扫过凳脚,发出轻响。
门帘被挑起,进来的是个穿着青布衣裳的老嬷嬷,鬓边簪着支银簪,手里捧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支嵌宝金步摇。她一进门就屈膝行礼,笑容堆得满脸:“夫人,明日就是大喜之日,相爷吩咐老奴来请您试试喜服,看看尺寸合不合身,也好让相爷放心。”
梨溶月看着托盘里的金步摇,宝石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忽然想起三日前嫁衣送来时,包裹上绣着的“裴府”二字,当时她连拆都没拆,直接推到了妆台角落。如今老嬷嬷亲自来催,她若是不试,倒显得刻意了。
“有劳嬷嬷了。”她勉强扯出个笑,转身走到妆台前,指尖刚碰到嫁衣的金线,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那金线绣得密实,摸着硌手,却也衬得嫁衣愈发华贵。
老嬷嬷连忙上前帮忙,粗糙的手指捏着嫁衣的领口,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珍宝:“夫人放心,这嫁衣是苏州绣娘赶了三个月绣成的,尺寸是按年前相爷给的样子做的,定是合身的。”
梨溶月任由她帮着穿嫁衣,红绸裹上身时,带着丝凉意,贴在颈间未消的咬痕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老嬷嬷替她系腰带时,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腰,她猛地绷紧了身子,惹得老嬷嬷连忙道歉:“夫人恕罪,老奴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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