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社城外的苍云山巅,风势正烈。
猎猎狂风卷着枯草碎屑,打在刘备的青布战袍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勒着胯下那匹通体雪白的“的卢”马,马首高昂,不时发出一声清亮的嘶鸣,
与身旁郭嘉骑乘的青棕驴,形成鲜明对比。
那毛驴似是耐不住山风的凛冽,
甩着尾巴刨着蹄子,“咴咴”的叫声断断续续,倒给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添了几分烟火气。
“奉孝,你看!”
刘备突然抬手,指向山脚下烟尘弥漫的战场,声音里难掩激动。
他的目光如炬,死死锁定着战场中央那抹醒目的黑色身影
——正是他二弟张飞。
只见张飞踏山河,激荡风云!
身披黑甲,手持丈八蛇矛,如同一尊不可撼动的魔神,在军势内横冲直撞。
蛇矛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敌军士兵的惨叫与鲜血,硬生生将对面的军势,撕开一道又一道口子。
而被张飞死死压制的,正是黄巾麾下大将张合。
张合身着,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本也是难得的猛将。
可此刻他面色凝重,额角青筋暴起,战甲上已染满了尘土与血迹,手中的长枪在张飞的猛攻下,已然大败。
他麾下的士兵更是溃不成军,有的丢盔弃甲只顾逃窜,
有的则在乱军中被踩踏致死,原本整齐的队伍,此刻已成了一盘散沙。
蜂蛹入长社!
“翼德这性子,还是这般悍勇。”
郭嘉轻摇羽扇,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清瘦的脸上带着几分浅笑,眼神却亮得惊人,
“不过张合倒也算是条汉子,被打成这样,竟还没弃城而逃。”
刘备微微点头,目光落在张合身上时,眼神复杂了许多。
他征战多年,从涿郡起兵至今,身边虽有关羽、张飞这等万人敌,却始终缺些能独当一面的大将。
看着张合,在乱军中奋力支撑的模样,他心中竟生出几分惋惜:“奉孝说得是。
张合枪法沉稳,临危不乱,即便身陷绝境,仍能稳住阵脚,这般将才,若能为我所用,实乃一大幸事。”
郭嘉闻言,转头看向刘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玄德公求贤若渴,
这份心意,张合若知晓,想必也会动容。不过眼下,还是先看看这战局吧。”
话音刚落,山下局势骤变。
张合见士兵气血散乱,越来越多,知道再硬撑下去只会全军覆没,突然大喝一声,
长枪横扫,硬生生逼退张飞两步,随即勒转马头,想要带着残兵突围。
可他刚冲出没多远,山道两侧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一队骑兵疾驰而出,为首将领正是韩当!
大刀寒光一闪,直接斩断了张合的退路。
韩当睁眼圆睁,大喝一声:“张合休走!速速下马受降!”
张合见状,脸色却没有变化。
他不仅仅武功强大,还有指挥大军的能力。
前有张飞,后有韩当,两侧又是伏兵,他已是插翅难飞。
麾下的士兵见突围无望,纷纷丢了兵器,跪地投降。
张合望着围上来的汉军,手中的长枪颤了颤,调动精锐为矛锋。
那大败何进的精锐,怎么是区区韩当挡得住的呢!
直接杀回来城池!
“可惜了!”
刘备猛地攥紧缰绳,叹息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奉孝,当真神了!
还好多次针对他,否则仅仅断他粮道乱其军心,再让孙坚、翼德前后夹击,张合还是能跑了!”
郭嘉轻笑着摇头,羽扇指向远处的长社城,语气沉了几分:“玄德公过誉了。
此役能成,一是靠二位将军勇猛,二是张合太过精明,三则是这黄巾精兵,
这是最后的精锐。”
他眺望长空,一股围绕张合的大棋才开始!
不彻底大败黄巾,如何收复这盖世猛将?
即使曹操中,越打越多,投降的将领非常多,离不开郭嘉的方略。
“黄巾?”
刘备顺着郭嘉的目光望去,长社城墙上隐约可见“太平道”的黄色旗帜,
旗帜下的士兵稀疏零散,全无往日的气势,
“奉孝此话怎讲?我看那麾下还有几万兵马,声势倒也不小。”
“声势只是虚的。”
郭嘉羽扇轻挥,语气带着几分淡漠,
“张角在世时,黄巾虽乱,却有纲领,有民心。
可张角一死,黄巾群龙无首,各地渠帅各自为战,你争我夺,早已成了一盘散沙。
就说这守长社的张大头,
空有几万兵马,却不懂治军,
排挤张合!
士兵们整日劫掠百姓,粮草挥霍无度,军中更是怨声载道。”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派人查过,军中的粮草,早已不足半月之用。
此次他张宝求援,便是想让张宝带来粮草与援兵。
可他没想到,我们早就在他的粮道上设了埋伏。”
说着,郭嘉转头看向山后。刘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山坳里堆满了连绵的粮车,麻袋里的粟米、麦麸堆积如山,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光泽,粗略一看,竟有万石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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