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世深处的木屋透着股与外界隔绝的沉滞,正中央的围炉里燃着半明半暗的炭火,火星子偶尔噼啪爆开,在粗糙的木壁上投下晃动的影。三道身影环炉而坐,目光齐齐锁在刚踏入门槛的吴建豪身上。
居中者是位身形如松的老人,粗麻和服堪堪遮住古铜色的臂膀,下颌线绷得紧实,眼尾的褶皱里藏着不属于凡俗的威严——正是须佐之男。左侧的绝世美人裹着绯色绣金和服,裙摆垂落如流霞,指尖轻捻着一枚玉质发簪,神色温婉却藏着锐光。右侧的僧人则裹在墨色僧衣里,皮肤枯槁得像脱水的树皮,指节突出如老根,整个人透着股濒死的阴鸷。
吴建豪早以灵识探知此间景象,可对这三位幽世常客而言,他的模样却是初见。三人毫不掩饰好奇,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的异宝。
“怎么?先前嚷着要上门打脸,如今倒成了闷葫芦?”黑衣僧人率先打破沉默,指节叩着桌面,喉间滚出砂砾般的嘶哑调子,“老衲可是候着罗刹君的手段呢。”
他这露骨的挑衅让绯衣美人蹙起眉头,发簪在指间转了个圈,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吴建豪只淡淡扫了僧人一眼,目光轻得像风拂过枯木,没有半分回应。
“呵,莫不是见我们三人在此,便吓得……”
“嗬——”
话语戛然而止,僧人突然死死捂住喉咙,脸涨成酱紫色,另一只手重重砸在桌面上,木碗被震得跳起。他怒目圆睁瞪着吴建豪,喉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任谁都看得清,是吴建豪动了手脚。
“我没功夫陪你们耗。”吴建豪走到空着的木凳前,却并未落座,“我来问,你们来答,省得彼此麻烦。”
“不知罗刹君有何疑问?”绯衣美人的声音如浸过清泉,比僧人的嘶哑悦耳百倍。吴建豪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柔和,掌心一翻,一块巴掌大的石板凭空浮现,表面刻满模糊的螺旋纹路。
“是普罗米修斯秘笈。”须佐之男终于开腔,声音像碾过青石,“这石板与你有何干系?”
“它的年代,远早于人类文明成型之时。”吴建豪指尖轻点石板,纹路泛起淡金微光,“那时候的人类,有能力孕育出能让不从之神显现的神话吗?”
“弱小时代的崇拜最是纯粹。”须佐之男指尖摩挲着围炉边缘的炭灰,“对风雨雷电的畏惧,对生老病死的惶恐,本就是神话滋生的温床。”
“纯粹的畏惧而已,构不成神的人格。”吴建豪摇头,“赋予神话具象化的意志,那时的人类连温饱都难顾,哪来这份闲心?”
“所以才有了这块石板。”绯衣美人接过话头,眸光落在石板上,“最初它只是块寻常岩石,却恰好成了原始神话的载体。千百年间,人类对普罗米修斯的想象、传颂、改编,全被它一一吸纳,最终成了这‘秘笈’。说起来,普罗米修斯始终无法现世,它是最大的阻碍;但要召唤他,它也是最无可替代的祭品。”
吴建豪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么说,神话中的器物都能借载体显现?载体有什么讲究?”
“无需特定之物,甚至同类型的凡物都可能承载神性。”须佐之男道,“只是这过程非一日之功,需得常年浸润在神话的香火与意念中。”
“那封神榜呢?”
这三个字落地的瞬间,木屋的温度骤然下降。炭火的火星子猛地暗了下去,捂着喉咙的僧人猛地抬头,枯槁的脸上青筋暴起,眼底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杀气;绯衣美人捏着发簪的指节泛白,连须佐之男都坐直了身子,眉峰拧成一道深沟。
“怎么?”吴建豪似笑非笑,“它真能封神?”
他在这世界已蛰伏许久,对权能的诞生规律早有揣摩。依着这世界“神话即力量”的法则,封神榜的能力大概率能补全他的短板——眼前三人的反应,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想。
“硬要说,确有此能。”须佐之男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但那绝非人类该染指的禁忌——这是所有幽世居民的共识。”
“你们怕了。”吴建豪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须佐之男沉默片刻,缓缓颔首:“封神榜本就非神灵能用,若落入人类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即便无人能真正掌控它,诸神仍将它藏到了一处人神绝迹之地。我只知有此安排,却不知具体方位。”
“大概的范围,你总该清楚。”吴建豪步步紧逼。
“罗刹君为何非要寻它?”绯衣美人轻声问道,“它的力量远不如传说中完美,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
“只因它能封神,更能控神。”
木屋彻底陷入死寂。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在此刻竟显得格外刺耳。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吴建豪的猜想没错,封神榜的“封神”二字,本就藏着册封与掌控的双重意味。
“你难道想……”须佐之男猛地抬眼,杀气如实质般散开。
“创造你们这种级别的神,我没兴趣。”吴建豪抬手打断他,“我只是要用它完善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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