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渟,你这个人…还挺好的嘛。
夏清欢这句发自肺腑的、直白得近乎“傻气”的夸奖,像一颗小小的糖果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丢进了墨渊渟那颗早已习惯了苦涩的心湖里。
他那张一直假装在看文件的、没什么表情的俊脸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那双一直盯着文件的、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也下意识地,闪烁了一下。
他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有点措手不及。
长这么大,夸他的人不计其数。
夸他聪明,夸他果决夸他有商业头脑夸他…是天之骄子。
但是还从来没有一个人会用这种…像是夸奖一个“做了好事的小朋友”般的、纯粹的语气,对他说一句…
你,还挺好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
但…并不坏。
“咳。”
墨渊渟清了清嗓子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不太自然的神情。
为了掩饰自己那没来由的、奇怪的心跳,他只能用更加冰冷的、惜字如金的语气来回应她。
“…嗯。”
一个字,却像一声信号。
信号着,他那座冰山那层坚硬的、拒绝一切善意外壳在这一刻,又悄然地融化了一角。
**…**
秦时越和那两个技术人员,在安装完设备后就很识趣地溜了。
偌大的别墅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但气氛,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的静园,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冰冷的坟墓。
那么现在,这座坟墓里终于照进了一丝温暖的、跳跃的……阳光。
晚饭时。
夏清欢的心情,显然很好。
她破天荒地,没有再用“吃播”的方式去“馋”墨渊渟也没有再给他讲那些能把人尬死的冷笑话。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
但她那双亮晶晶的杏眼,却时不时地会不受控制地往对面那个男人身上瞟。
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
他时而像个喜怒无常的暴君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掀桌子砸东西。
时而又像个闹别扭的幼稚鬼,会因为可笑的嫉妒而跟她冷战。
但有时,他又会像现在这样用一种…笨拙的、不动声色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别扭”的方式对她好。
这种好不张扬,不刻意。
却像一股温暖的溪流总能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流进她那颗看似坚硬、实则柔软的心里。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她一边扒着米饭,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而墨渊渟则敏锐地,感觉到了她投过来的视线。
他没有抬头,依旧是那副慢条斯理的、贵公子般的用餐姿态。
但他的嘴角却在夏清欢看不见的角度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挺喜欢被她这么偷偷地,看着的感觉。
**…**
晚饭过后夏清欢像往常一样推着墨渊渟,在花园里散步。
今晚的月色,很好。
皎洁的月光像一层薄薄的银纱轻轻地,洒在花园里的每一片花瓣和叶子上也洒在了那条铺满了鹅卵石的、蜿蜒的小径上。
气氛,正好。
墨渊渟看着身边那个,因为心情好而一路上都在哼着不成调小曲的女人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想起了,下午秦时越发给他的那份关于她的…详细的调查报告。
也想起了报告的最后,那段无声的、却充满了力量的监控录像。
他看着她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白皙清丽的侧脸,鬼使神差地开口了。
“你…为什么会从仁心医院,辞职?”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夏清欢哼着的小曲,猛地一顿。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就打开了她那段她一直试图忘记的、不太愉快的记忆。
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了下来。
“没什么啊,”她耸了耸肩,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就是…觉得那家医院庙太小容不下我这尊大佛呗。”
“说实话。”
墨渊渟打断了她的插科打诨。
他的语气,很平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夏清欢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深邃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漆黑眸子,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敷衍的谎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温柔了。
又或许是他今天下午,那个笨拙的、别扭的关心让她那颗一直紧绷着的心,悄然地柔软了下来。
再或许是…
她那颗因为委屈和不甘而一直强撑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出口。
夏清欢沉默了许久。
然后她缓缓地推着他的轮椅,走到了花园中间那个白色的小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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