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吗?
墨渊渟看着夏清欢脸上那堪比“容嬷嬷”的、和善的笑容,和他面前那排在灯光下闪烁着森然寒光的银针感觉自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的脸,瞬间就黑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夏清欢现在估计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针灸?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在他刚出事的那段时间家里请来了国内最顶尖的中医国手,试图用针灸来刺激他坏死的神经。
但那过程,太痛苦了。
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刺进他毫无知觉的血肉里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没有生命的猪肉。
那种深入骨髓的、无能为力的屈辱感比身体上的任何疼痛,都更让他难以忍受。
所以,在赶走了那位国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让任何人用这种方式碰过他的身体。
而现在…
这个女人,竟然…
“滚。”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那是一个充满了警告和厌恶的、他今天说的第一个“滚”字。
换做是之前的夏清欢,听到这个字估计早就炸毛了肯定会撸起袖子好好地跟他理论一番,什么叫做“医生的尊严不容侵犯”。
但今天,她却没有。
或许是刚刚才“敲诈”了人家一大笔“赔偿款”,拿人手短。
又或许是她看着他那双虽然冰冷,但却深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软了一下。
“哎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像只大老虎,实际上,就是只受了伤、害怕打针的小猫咪。”
于是她难得地,收起了自己那副“怼天怼地”的战斗姿态。
她没有再用那种激将法的方式去刺激他而是盘腿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仰起头,用一种极其平静、也极其专业的语气开始给他“科普”。
“墨先生,我知道你很抗拒针灸。”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根据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单纯的物理康复训练,效果是极其有限的。你的腿部神经损伤太严重了肌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如果我们不采取更具刺激性的治疗手段主动去激活那些处于‘休眠’状态的神经元那么…你重新站起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的话,很直白很残酷却也是最真实的事实。
墨渊渟听着那双紧握成拳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夏清欢看着他细微的反应,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她继续说道:“我接下来要为你施行的不是普通的中医针灸,而是结合了现代神经学理论的‘神经元激活疗法’。我会用特制的银针,精准地刺激你腿部分布的几处关键穴位和神经节点引导生物电流重新打通你受损的神经通路。”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说道:“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酸,有点胀但绝对不会有你想象中的那种疼痛和…屈辱。我会把你当成一个真正的病人而不是一块没有生命的肉来对待。”
“所以,”她拿起一根最细的银针递到他的面前给了他最后的选择权,“要不要再相信我一次?”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墨渊渟看着她手里那根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的银针又看了看她那双清澈的、写满了“专业”和“认真”的眼睛那双一直紧抿着的嘴唇,动了动。
他想拒绝。
但那句“重新站起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最终,在经过了漫长的、天人交战般的挣扎之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夏清欢笑了。
她知道,自己又赢了一局。
**…**
针灸的过程,需要绝对的安静。
夏清欢让林叔和所有的佣人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康复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窗外那渐渐沉落的夕阳。
夏清欢先是用酒精,仔仔细细地为他的双腿进行消毒。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墨渊渟闭着眼睛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带着一丝凉意的酒精棉划过自己皮肤的触感。
然后,他感觉到,一根冰冷的、细微的物体轻轻地抵在了自己的腿上。
是银针。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
“别紧张,放轻松。”
夏清欢那道平静的、带着一丝安抚意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刺痛感,从腿上传来。
紧接着,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酸麻麻的感觉像无数只小蚂蚁,从那根针刺入的地方,开始向四周缓缓地蔓延开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
不痛苦,也不难受。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舒服?
一根,两根三根…
夏清欢的手法,极其娴熟和精准。
她下针的动作,又快又稳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很快,墨渊渟那两条修长的、因为肌肉萎缩而显得有些过分清瘦的大腿上就插满了长长短短的、还在微微颤动的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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