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的拍摄在紧张有序中稳步推进。沈岩已经完全适应了剧组的节奏,每天在首尔市区与各个外景地之间穿梭,将身为刑警“朴海英”的生活轨迹一点点具象化。他与李帝勋的默契也与日俱增,从最初的客气探讨,到现在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对戏路的调整意图,这种高效的配合让导演金元锡都啧啧称奇。
这天拍摄的是一场夜戏,位于麻浦区一处略显老旧的居民区巷弄。剧情是朴海英根据对讲机里李材翰提供的模糊线索,独自排查一栋可能藏有关键证物的废弃楼房。这场戏环境复杂,光线昏暗,需要演员在有限的照明下,通过肢体语言和面部特写,精准传达出角色在危险环境中的警惕、分析以及内心深处被勾起的、关于哥哥案件的创伤记忆。
现场的气氛比平日更加凝重。灯光师和摄影师反复调试着角度,试图在幽暗的环境中营造出既符合剧情氛围又能清晰捕捉演员表演的光影效果。春夜的凉意透过单薄的戏服渗入,沈岩裹着助理崔成宇递来的羽绒服,坐在监视器旁,安静地看着工作人员做最后的准备。
“志洙啊,这场戏情绪很满,但收着点演,朴海英不是会大喊大叫的人,他的恐惧和执念更多是内化的。”金元锡导演最后叮嘱道。
“我明白,导演。”沈岩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脱下羽绒服,露出里面那件因为剧情需要而显得有些脏旧的深色夹克。
“各部门准备——Action!”
打板声落下,沈岩瞬间进入了状态。他打着手电,脚步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踏入那栋假设中的废弃楼房。手电的光柱在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墙壁、地面上缓慢移动,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埃的气息,更添了几分阴森。
根据剧本提示,他需要在一个角落发现一个与哥哥失踪案现场类似的、被遗弃的儿童玩具。当手电光最终定格在那个脏兮兮的、缺了一只耳朵的玩具熊上时,沈岩的表演层次瞬间展现。
他的身体先是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呼吸有瞬间的停滞。那不是明显的惊吓,而是一种被尖锐记忆刺穿的生理反应。他缓缓蹲下身,手电的光束微微颤抖,照亮了他脸上复杂至极的表情——有对案件线索的职业性专注,有触及个人伤痛的瞬间恍惚与痛苦,更有一种被命运无情嘲弄的冰冷愤怒。他没有流泪,甚至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但所有情绪都在他那双深邃的内双眼睛里激烈地翻滚、压抑,最终化作一种更深沉、更坚定的执念。他伸出手,极其缓慢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捡起了那个玩具熊,仿佛那上面承载着千斤重担。
整个特写镜头长达二十多秒,沈岩没有一句台词,仅靠眼神和细微的面部肌肉控制,将人物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清晰地传递给了镜头。
“Cut!”金元锡导演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完美!就是这个感觉!志洙啊,你这条绝了!”
现场的工作人员也都被这无声却极具冲击力的表演所感染,低声交流着赞叹。李帝勋今晚没有戏份,但也留在片场观摩,此刻也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沈岩的后背:“呀,你这眼神……看得我后背发凉。以后跟你对戏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沈岩从那种高度沉浸的状态中缓缓退出,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和羽绒服,微微喘息着,对李帝勋和导演的称赞报以谦逊的微笑:“是导演指导得好,前辈也一直在带动我。”
回到临时休息的车上,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袭来。连续的高强度拍摄,尤其是这种极度消耗心力的情绪戏,让他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倦意。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想让大脑放空片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SNS的提示音。他有些疲惫地摸出来,点开。
依然是林允儿。
林允儿:“看到新闻说最近首尔夜晚温差大,金志洙xi拍摄夜戏要注意保暖,别感冒了。【围巾】”
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卡通围巾表情。
这条信息的内容比以往更加具体,甚至关注到了他拍摄夜戏的细节。沈岩微微一怔,心底那根因为疲惫而有些松弛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这种被人在细微处惦记的感觉,在这种身心俱疲的时刻,显得格外温暖。
他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这次没有过多斟酌,回复得比以往更直接了些:“谢谢前辈,刚结束一场夜戏,确实有点冷。看到你的信息,感觉暖和多了。【微笑】”
他罕见地用了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不再是那个规整的【鞠躬】。
信息发送后,他握着手机,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霓虹点亮的首尔夜景,内心有种奇异的平静。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他像一个孤独的旅人,奋力攀爬着职业的高峰。而林允儿的存在,就像偶尔在路边看到的一盏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灯,不刺眼,不喧嚣,只是安静地亮着,让他知道,这条路上,并非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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