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凉笙 第156章 天启帝寿宴

转眼到了天启帝寿宴当天，麟德殿内金碧辉煌，丝竹盈耳。文武百官、宗室勋贵、各国使节按序落座，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盛世繁华景象。凉笙依旧选择了靠近殿门、不甚起眼的老位置坐下，将自己隐在殿柱的阴影里，目光沉静地扫视着这权力中心的众生相。

赵君无作为备受瞩目的被贬南翎王，入场时自然吸引了无数目光。他今日穿着亲王蟒袍，气度雍容中带着惯有的跳脱不羁，目光在人群中精准地捕捉到凉笙的身影，朝她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嘴角，随即被簇拥着走向前列。

寿宴正式开始，西远国二皇子云镶瑜率先献礼。他带来的贺礼琳琅满目：产自西远雪山的巨大夜明珠散发着柔和光晕，色泽艳丽的珊瑚树形态奇异，更有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金器玉雕，流光溢彩。最后，十位身着轻纱、身姿曼妙、带着明显异域风情的舞姬被引入殿中，如同摇曳的沙漠之花，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天启帝抚须微笑，连声称好，显然对这份彰显国力的厚礼颇为满意。

接着是各位皇子献礼。赵君无上前，从容展开一幅画卷。画中并非传统的水墨山水或工笔花鸟，而是一幅极为写实的“父慈子孝图”。天启帝端坐龙椅，面容威严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慈祥，赵君无则侍立一旁，神情恭谨孺慕，连衣袍的褶皱、龙椅的雕花都纤毫毕现。此等前所未见的“素描”技法，瞬间惊艳四座！殿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与议论。

“此等画法，神乎其技！见所未见！”

“二殿下竟有如此丹青妙手？”

“这…这简直如同真人映照于纸上！”

天启帝眯起的眼睛骤然睁大，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端详着画中的自己与儿子，眼中掠过一丝动容和明显的喜悦。他显然被这份别出心裁、技艺卓绝的礼物打动了，连声道：“好！好！好！无儿有心了！” 这份赞誉，在今日的寿宴上，无疑是独一份的荣宠。

随后，三皇子赵君燮献上精心培育的、象征丰收与祥瑞的南翎麦穗；四皇子赵君夜献上滋补圣品越东精品雪蛤；七皇子赵君诘献上一尊通体莹润的玉石观音。至于五皇子赵君莫，早已是昨日黄花，被彻底厌弃，并未出现在这荣耀的场合。大臣们紧随其后，各式奇珍异宝、吉祥贺词如流水般奉上。

最后，轮到了因“不念先生”与“兰因絮果先生”身份而备受瞩目的新任工部侍郎——月凉笙。她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到御阶之下，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素笺，双手奉上。

“微臣月凉笙，恭贺陛下万寿无疆。臣无珍宝献上，唯有一张方子，或可助陛下江山永固，社稷安泰。” 她的声音清冽平静，在喧嚣的殿内却清晰可闻。

内侍总管司乘快步上前，恭敬地接过素笺，呈至御前。天启帝展开素笺，目光扫过其上内容。只见他眼中精光暴涨，捏着纸张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瞬间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狂喜！他猛地抬头看向阶下依旧平静的凉笙，连说了三声：

“好！好！好！” 声音洪亮，响彻大殿。

“月爱卿此礼，深得朕心！重重有赏！” 天启帝大手一挥，司乘立刻高声宣读了一长串价值连城的赏赐清单——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玩古器，琳琅满目。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定，纷纷猜测那张薄薄的纸上究竟记载了何等惊天动地的秘方，竟能让陛下如此失态？赵君无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并未好奇追问，他知道阿笙事后自会告诉他。唯有西远二皇子云镶瑜，目光在凉笙身上多停留了几息，眼中闪烁着探究与一丝异样的光芒——皇兄云镶珩念念不忘、甚至几近疯魔的，就是这位梁笙…不，现在该叫月凉笙的女子了。

献礼完毕，寿宴进入歌舞升平阶段。高家嫡女高明珠率先献艺。上次宫宴她以琴技惊艳，此次却换了舞蹈。水袖翻飞，身姿翩跹，一舞《霓裳羽衣》尽显大家闺秀的风姿与苦练的功底。舞毕，赢得满堂喝彩。接着是礼部尚书之女长孙晓，她表演的是击筑，技巧娴熟，乐声时而清越时而浑厚，引人入胜。只是她演奏时，目光频频望向赵君无的方向，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然而赵君无只顾着与身旁的赵君燮低声谈笑，连眼风都未曾扫过她一次，少女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

宫宴在丝竹管弦声中缓缓走向尾声。就在众人以为即将圆满结束时，高贵妃突然起身，盈盈跪在御前，声音带着刻意的喜悦：“陛下，今日万寿之喜，普天同庆。臣妾见陛下龙颜大悦，斗胆再为陛下添一桩喜事，正所谓好事成双！”

天启帝放下酒杯，目光深邃地看向她：“哦？爱妃说说，是何好事？”

高贵妃笑靥如花：“陛下，明珠这孩子对夜儿的心思，您也是看在眼里的。虽说陛下圣明，已为夜儿择定了正妃人选，可这侧妃之位尚空。妾身今日便厚着脸皮，代明珠向陛下讨个恩典，请陛下开金口，将明珠赐予夜儿为侧妃，也好全了这孩子的一片痴心，更显天家恩泽浩荡。”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赵君夜脸色剧变，霍然起身离席，跪倒在地：“父皇！母妃此言差矣！儿臣与正妃婚期将近，正妃尚未迎娶入门，岂有先纳侧妃之理？于礼不合，更恐委屈了高家表妹！请父皇三思！” 他语气急切，带着明显的抗拒。

天启帝眼神在高贵妃、赵君夜以及下方瞬间紧绷了身体的凉笙身上扫过，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道：“爱妃所言，乃成人之美，确是一桩喜事。夜儿所言，亦在情理。”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带上不容置疑的威压：“然，皇家开枝散叶亦是大事。高明珠温婉淑德，赐予瑞亲王赵君夜为侧妃，半年后择吉日过门。此事，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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