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凉笙 第152章 云镶瑜

马车驶入宫门，在重重宫阙间穿行。御书房内，烛火通明。天启帝端坐龙椅之上，比起半年前，似乎苍老了些许，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

凉笙依礼跪拜请安。天启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并未多言，只简单询问了几句关于“不念先生”和“金庸先生”新着书稿的进度。凉笙谨慎作答，表示正在构思新的武侠巨着《笑傲江湖》与《倚天屠龙记》，灵感迸发，进展顺利。天启帝闻言，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却独独留下了赵君无。

凉笙退出御书房，在殿外回廊下等候。时间一点点流逝，一个时辰过去，御书房的门依旧紧闭。宫灯次第亮起，将宫墙的影子拉得老长。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拂。凉笙站得腿脚有些发麻，心中那份莫名的烦闷和一丝被隔绝在外的失落感越发清晰。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最终决定不再等待。

“劳烦公公转告二殿下，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她对守在门口的太监总管德全说道。

德全恭敬应下。

宫门外，千梦诀早已等候多时，见她独自出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并未多问，默默护着她回了月府。

直到第二日清晨，赵君无才匆匆赶到月府。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眼底却暗藏锋芒。

“阿笙，昨日父皇留我到深夜。”他开门见山地解释，语气带着凝重，“西远国今年派来贺寿的使臣，是他们的二皇子云镶瑜，预计这两日就会抵达京城。”

“云镶瑜？”凉笙蹙眉，这个名字让她瞬间联想到那个如噩梦般的云镶珩。

“对，”赵君无点头，眼神锐利，“云镶珩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据可靠情报，他们兄弟二人感情极为深厚。”

凉笙的心微微一沉。

“不过，”赵君无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审视，“此人与云镶珩截然不同。传闻云镶瑜温文尔雅，博学多才，是个真正的谦谦君子，在西远国素有贤名。”

“谦谦君子？”凉笙带着深刻的警惕，“越是如此，越不可掉以轻心。”

赵君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赞同道：“你所虑极是。我已加派人手，严密监控驿馆和他的一举一动。”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抛出一个更重要的信息：“另外，父皇已决意，待寿宴过后，命我前往暮城，接管司乘将军麾下的兵权，然后……带兵深入北羌腹地。”

深入北羌腹地！

凉笙的心猛地一跳，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暮城兵权，北羌腹地……这意味着他将彻底卷入战争的核心漩涡，意味着更深的危险和更漫长的分离。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夹杂着释然瞬间涌上心头——看，他终究是属于那个位置的，他的战场在远方，而她的归宿……或许只能是南翎。

她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嗯……那你……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语气平淡得像在嘱咐一个普通朋友。

赵君无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即逝的复杂情绪，心中莫名地一涩。他看着她，带着一丝试探和不易察觉的期待：“阿笙，如果你愿意……待我接管暮城后，可以向父皇请旨，带你一同前往。只是……一路艰苦，行军打仗，条件……”

“不用了。”凉笙几乎是立刻打断了他，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我不想去。寿宴过后，我会回南翎。” 那里才是她的家，她的事业，她想要守护的地方。

赵君无的眸光瞬间黯淡下去，像是被浇熄的火星。他沉默地看着她，良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拒绝后的萧索和无可奈何的妥协。他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月府。

书房里只剩下凉笙一人。她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萧瑟的秋景，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命运的车轮，终究还是朝着各自的方向转动了。

阿箐和赵君夜出去一整晚都未归，凉笙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正准备让千梦诀出去寻找时，府门外传来了马蹄声。只见赵君夜小心翼翼地将阿箐从马背上抱下。阿箐低着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紧紧抓着赵君夜的衣袖，眉宇间既有初经人事的羞涩，又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凉笙瞬间明白了。

赵君夜将阿箐轻轻送到凉笙面前，郑重地拱手行礼，声音洪亮而坚定：“阿姐！君夜与阿箐两情相悦，昨夜……君夜唐突了阿箐。但请阿姐放心，君夜此生定不负她！今日便入宫向父皇请旨，以正妃之位求娶阿箐！” 说完，不等凉笙回应，他翻身上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再次冲向皇宫。

凉笙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又看看身边羞得抬不起头的妹妹，心中百感交集。惊讶于赵君夜的雷厉风行和担当，又为阿箐找到了真心相待的人而感到欣慰。赵君夜品性纯良，对阿箐情深意重，将妹妹托付给他，她是放心的。

御书房内。

赵君夜跪在天启帝面前，神情前所未有的庄重：“父皇！儿臣与太常寺少卿月凉笙之妹月凉箐两情相悦，已互许终身！儿臣愿以正妃之礼，求父皇赐婚！”

天启帝放下手中的奏折，锐利的目光审视着这个儿子。月凉箐……月卿的妹妹。身份上，配皇子正妃虽不算特别显赫，但也算清贵。只是……天启帝的思绪更深了一层。如今夺嫡之争暗流涌动，老二赵君无与月凉笙他已赐婚，若老四再娶了月凉箐……这对姐妹，将来若自己的两个儿子兵戎相见，她们将如何自处？会不会成为掣肘？亦或是……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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