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凉笙 第140章 柳擎天造反

赵君亦抱着她，径直走向内室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拔步床。纱帐无声垂落，遮住了内里的光影，只余下衣物窸窣落地的细微声响，和女子压抑的惊呼最终化为破碎的呜咽……

而在书房与外室相连的雕花月洞门旁，厚重的锦缎帷幔之后，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像，静静地立在那里，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正是洛新言。

她是皇后安插在赵君亦身边最深的一枚棋子，亦是皇后与赵君亦之间心照不宣的“信物”。赵君亦对她，一直保持着一种奇特的、近乎疏离的“尊重”，从未越雷池半步。这尊重，曾是她在这泥沼中唯一感到安全的距离。

可今夜……看着赵君亦抱着李清清走向床榻，看着那象征着最后屏障的帷幔落下，听着里面传来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洛新言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若非李清清的突然出现，此刻在那张床上承受赵君亦“检验”的，会不会就是……自己？洛家已下天牢，她这枚棋子最后的利用价值，是不是也只剩下了这具身体？

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剥光了所有依仗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才勉强压下喉头的哽咽和身体的颤抖。皇后的任务，家族的命运，个人的屈辱……在这乱世棋局中，她究竟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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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朔风如刀。

简陋的军帐内，灯火如豆。霍年州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疲惫却眼神明亮的女子——卫国公府的大小姐，卫若兰。她一身利落的骑装沾满尘土，发髻有些散乱，脸上还带着一路疾驰被风沙刮出的细微红痕，唯有那双眼睛，清澈而坚定地望着他。

“霍将军不必如此看我，”卫若兰似乎看穿了他眼中的复杂与一丝愧疚，唇角弯起一个洒脱的弧度，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我来边城，并非要你感动，更非挟恩图报。边城凶险，疫病横行，我知道。但守护边疆，救治伤患，这是我想做、该做之事。我只是……听从自己的心罢了。至于其他，”她顿了顿，目光坦荡地迎上霍年州深邃的眼眸，“我卫若兰行事，向来不强求。将军的心意，我明白。”

她的笑容明朗，如同阴霾边城上空偶然撕裂云层的一缕阳光，带着世家贵女少有的飒爽与通透。这份理解，这份不强求，反而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在霍年州早已荒芜的心上，带来一丝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涩痛。

他明白她的心意，更感动于她不顾生死、同赴险地的情义。可他的心，早已在多年前就给了那个叫月凉笙的女子，再也腾挪不出一丝多余的地方，去安放另一份同样真挚而滚烫的情意。终究，是要辜负了。

帐外，北羌方向隐约传来的号角声，凄厉而悠长，提醒着所有人，短暂的平静之下，蛰伏的危机从未远离。

整个京城，人人自危。柳擎天在昏暗的灯下，手中紧握着那张由赵芳华多年前与柳桑锦交易得来的皇宫地形图。为了有朝一日能坐上那个位置，他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青青都送进了宫……二十多年了……锦儿也死了……再不动手他就真的没机会了。深夜，柳擎天召来副将，安排城外尚未进城的另一半兵马严防死守，务必挡住京机营可能的支援。嘉兴关的兵马根据他的人回报并未有大动作……暮城司乘的兵马受命镇守，轻易不可能离开。天启帝昏迷不醒，京城内消息封锁，司乘应还不知道。皇甫毓那个贱人更不可能去通知他。皇宫如今满打满算，算上那些老弱病残的侍卫太监，能战之力绝不会超过三万。而他包围皇城的兵马足有五万之多……胜算，还是很大的！

成败，在此一举！

这一夜，皇宫成了炼狱。喊杀震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穹。柳擎天身先士卒，率领亲兵精锐如同尖刀般一路向承乾殿突进。宫墙内外，尸体层层叠叠，鲜血顺着汉白玉的台阶汩汩流淌，汇聚成令人作呕的血洼。守卫皇宫的两万新换禁军，在柳擎天部悍不畏死的猛攻和内部可能的混乱下，最终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整个皇宫尸积成山，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硝烟味。

当柳擎天一脚狠狠踹开承乾殿沉重的大门时，他身后的士兵也只剩下了不足两万，个个浑身浴血，气喘吁吁。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龙榻上天启帝赵光彦苍白昏迷的脸。柳擎天看着那张曾经主宰他命运、如今却毫无生气的面孔，再环顾这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金銮宝殿，一股狂喜夹杂着二十多年压抑的愤懑直冲头顶，让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赵光彦！你看到了吗？！这天下，终于是我的了——！”

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充满了志得意满的癫狂。

“柳擎天，”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寒泉浇头。皇后皇甫毓站在龙榻旁，凤眸如电，死死盯着他，“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你以为就你的兵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京城，攻破皇宫吗？”

柳擎天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回头看向殿外，夜色深沉，除了自己士兵的火把和远处未熄的战火，并无其他异常兵马出现的迹象。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但他强自镇定，狞笑道：“怎么？皇甫毓，死到临头还想拖延时间？玩这种虚张声势的把戏！”他手中的长刀寒光一闪，直指皇甫毓咽喉，“本王马上送你和这昏君一起上路！”

“擎天！”一声带着哭腔的娇呼传来。熹贵妃柳玉青不知何时也冲进了承乾殿，不顾一切地扑到柳擎天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快！快杀了她！杀了他们！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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